“二小姐,该换装了。”
“有劳了,多谢。”
慕夕阙起身,朝水房走去,路过内厅屏风后的八仙桌,顺手拾起桌上倒置的香炉盖子。
她抬手,将那香炉盖上,焚了半日的香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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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蕴来的时候,蔺九尘和姜榆方点好礼,正招呼两家弟子收入家库。
见到她来,两人放下手头的活,齐齐行礼:“师娘。”
“不必多礼。”朝蕴也换了身肃重的礼服,揉揉姜榆的脑袋,温声问:“累吗?”
姜榆是慕峥在一个寒冬雪日捡回来的孤儿,到家之时尚在襁褓中,但慕峥离世得早,这些年都是朝蕴在教导她,虽是师娘,却像师父。
她的小脸一撇,往朝蕴身上一倒,抬手扶额:“干了这活儿,我觉得自己的算学如今简直强得可怕,比学宫里的先生教十几堂课都有用。”
满不正经的话将朝蕴和蔺九尘逗笑,朝蕴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去歇会儿,待会儿该开席了,我和你师兄说会儿话。”
姜榆并未多问,她年纪小,许多事朝蕴都是差使蔺九尘或慕夕阙去办,有些事不让她听自是有他们的道理,闻言点点头:“好,那我去休息。”
她刚一走,朝蕴便看了眼蔺九尘,两人进了隔间。
门关上,蔺九尘补了个隔音阵。
朝蕴皱起眉:“徐无咎如今还在闻家?”
蔺九尘颔首道:“嗯,弟子将他藏得好好的,您放心,他修为不高,解不开我的缚仙索。”
“他还不肯说?”
“是,他要知晓十二辰的消息,才肯主动告知我们真相。”
朝蕴脸色一冷,嗤了一声:“痴心妄想。”
她转身踱步至桌旁坐下,柳眉紧皱,面色凝重,屈起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木桌,有些时候慕夕阙的一些习惯也是被她潜移默化影响的。
“本想不知不觉把他带走,但谁料闻时烨出了事,如今东浔主城结界玉灵全数打开,戒守森严,订婚宴过后,我们还不知如何带他离开,鹤阶定然知晓是你将他带走了,怕也在暗中盯着慕家。”
蔺九尘垂眸,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他自然知晓朝蕴的担忧,订婚宴过后,按道理他们便应启程回淞溪了,可如今多了个徐无咎,出入城门都需验身,怕是难以安然穿过闻家主城的结界玉灵。
“本不欲告知小夕,这是她的订婚宴,我恐她无法安心订婚。”朝蕴长叹一声,“但如今看来,怕是要让她帮忙了。”
院外锣鼓喧天,乐声响遏行云,朝蕴和蔺九尘看去。
要到申时了,订婚宴将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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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州婚宴规矩繁琐,尤其是那些延绵千年的豪门望族,闻家和慕家皆位望通显,礼数便也得照最为完整的流程来走,男方家下礼书,订婚宴择其中一家来办,设宴三日,第三日需向两家掌权人敬茶,由长辈点契。
点契后,两家族谱上会刻入彼此的姓名八字,由司天监合双方八字定下婚期,婚宴当日缔结婚契。
未时三刻,宾客陆续入席。
鹤阶地位崇高,除却慕家和闻家两方当事家族外,鹤阶的位置在最前,旷悬和白望舟坐于两把檀木椅前,身后三十六位鹤阶弟子分两竖列立于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