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沈遂知道他要说什么,索性在他开口前拒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如果哪天我横死街头,那也是我的命。”
“沈遂!”
姜佰昀知道沈遂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沈遂闯入那样的龙潭虎穴中。
他深吸一口气:“你不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四个字响起,沈遂的脸色瞬间沉下,原本平静的表情也渐渐的变得凝重,眼底隐约燃起一股谁也看不见的怒火。
他坐直身体,盯住泛着光的手机页面,淡漠薄凉的吐出四个字:“你管不着。”
“沈……”
姜佰昀刚开口,电话就被无情挂断。
沈遂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忽然觉得脑袋很疼,生理上的疼,剧烈的疼。他抬手揉几下太阳穴,靠着沙发盯着距离他不远不近的酒柜。
想喝酒了。
大夫不让喝,但此时的他需要用点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尤其是被姜佰昀刺激起来的那根早就被他隐藏在最底下的神经。
酒不会自己跑过来。
可是他很累。
沈遂的眼神定格在酒柜上,里面的酒在呼唤着他,终于像是鼓起很大的决心,他单手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走过去。
在满柜的酒里随手选了支距离他最近的红酒,回到客厅,随意坐在地毯上。
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喉咙得到舒缓,僵硬的身体变得软乎,果然,酒是良药。
“遂遂……”
谁?谁在说话?
沈遂睁开眼睛,夜色渐深,四周寂静无声,他眼前突兀的立着一座高楼,那楼仿佛从无尽黑暗中生长而出。
大楼每一层的玻璃后面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他努力抬起头想要往上看,就像内心深处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只见一团黑影从顶部极速坠下朝他砸来。
嘭!
沈遂猝然醒来,脚边是四分五裂的酒瓶,没喝完的红酒在灰色地毯上绽出鲜红色的花。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这个梦伴随了他很多年,脑子忽然浮现出姜佰昀说的不愿看到他重蹈覆辙的话,说的是不让他步父母的后路。
可沈遂想不起当年发生过的事,明明他身在其中,他脑子里关于那场意外的记忆,却只有那滩猩红的在眼前绽开的血色。
这些年他努力寻找自己的记忆,寻找关于父母死因的真相,关于那团一直困在他脑子里的黑影。
……
在沙发里震动的手机强行打断沈遂的思绪,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那只非常没有边界感的手机,以及让手机响起的人。
——余凛。
他勉强的划开接听键,尚未开口就听见对方的声音:“接到宋媛父母,他们得知孙若淼的事,有话要说,你……休息了吗?”
沈遂看着鲜红的地毯,又看了眼落地窗外璀璨的灯光,慢悠悠:“我需要半个小时。”
“好,我过来接你。”余凛没有任何讨价还价。
当初为了图方便,沈遂定下的酒店距离市局非常近,以余凛的车速,他甚至能吃完一顿宵夜再过来。
半个小时后。
双手抱臂倚靠着SUV车门的余凛,正对着酒店大门,第三次把眼神从腕表上抬起时看到从头到脚都换了身行头的沈遂朝着他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