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何干?”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只有厌恶,“你想要的光环,自己去挣!去找那个死鬼李伟芳、韩月龙给你!”
“不!你不懂!”
江曼殊再次扑上来,这次不是抓挠,而是死死抱住我的腰,像溺水者抱住浮木,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剧烈颤抖。
她仰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脸上混杂着绝望、怨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维民,你别忘了!我们不仅仅是夫妻!我们是母子!亲生母子!这个秘密,如果捅出去,别说你这个市长当到头了,纪委会立刻把你带走!整个临江,整个社会,会用唾沫星子把我们淹死!你和我,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你承受得起吗?!”
她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她终于把这张最后的、也是最肮脏的底牌翻了出来。
用血缘的枷锁,用同归于尽的威胁,来维系这早已名存实亡、畸形不堪的关系!
我看着她那张因疯狂和算计而扭曲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猛地发出一声极其压抑、极其冰冷的嗤笑。
“呵……原来如此。”
我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
“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光,更害怕那个秘密曝光后万劫不复的后果!江曼殊,你真是……可悲又可恨!”
我的“可恨”二字,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她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被戳穿的狼狈,但随即被更强烈的、近乎崩溃的情绪取代。
“是!我怕!我怕身败名裂!我怕一无所有!”
她哭喊着承认,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古怪,充满了混乱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
她不再看我,而是将脸紧紧贴在我的胸口,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声音变得异常柔软,却又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
“但是……维民……我的儿子……我的维民……妈妈不是只为了这个……妈妈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母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病态的依恋,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我恨苏维民!我恨死这个作为我丈夫的苏维民了!他太优秀了,优秀到超出我的掌控!他冷酷!无情!眼里只有工作!只有那些外人!她不关心我,不在意我,他从来不肯好好看看我!不肯抱抱我!不肯像以前那样依赖我!所以,我要找那些爱我,在乎我的男人!无论是李伟芳,还是韩月龙!他们心里,只有我!”
她咬牙切齿地控诉着“丈夫”的我。
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抬手,颤抖着想要抚摸我的脸,声音轻得像梦呓:“可是……我的维民……我的儿子……妈妈永远爱你啊……妈妈怎么能离开你?小时候你那么乖,那么依赖妈妈……生病了只会找妈妈……被欺负了只会躲在妈妈怀里哭……你是妈妈的命啊……妈妈要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那个需要妈妈的维民……永远都在这里……”她的手指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仿佛那里真的住着一个幼小的我。
这种情感的剧烈分裂和扭曲,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反胃。
她把“我”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让她怨恨、索取的丈夫苏维民;一个是她病态依恋、视为生命寄托的儿子林维民。
她要用妻子的身份锁住权力和地位,同时又要用母亲的身份,锁住她想象中的、那个永远属于她的儿子!
“疯子……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用力推开她,力气之大让她踉跄着跌坐在地。
看着她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我的维民……我的儿子……”,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髓里冒出来。
“你听着,”我站在门口,最后一次看向这个彻底陷入疯狂的女人,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这个家,我一天都不会再待下去。至于你,江曼殊,你想继续顶着‘市长夫人’的头衔,那就顶着。你想照顾你想象中的‘儿子’,那就对着镜子去照顾。但从今以后,我苏维民的生命里,不再有母亲,也不再有妻子。”
我拉开门,冰冷的风灌了进来。
“你只配拥有这个空壳的头衔,和这个冰冷的房子。好自为之。”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踏出房门,将身后那绝望的哭泣、疯狂的呓语和令人窒息的扭曲情感,彻底关在了身后。
走廊的灯光惨白,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的干呕感再次袭来,这一次,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冷汗浸透了后背,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人性扭曲的恐惧和厌恶。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如同逃离地狱一般,跌跌撞撞地走向电梯。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何婉茹发来的信息,询问我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