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谎言、暴力的余烬尚在,空气却陷入诡异的死寂。
昏灯拉长诡谲的影子。
苏红梅伫立原地,胸口因暴怒起伏。
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狠厉如潮水退去。
她转身,看向地上的我。
手臂血染尘土,胸口脚印混着血迹,T恤撕裂,脸沾污秽,狼狈至极。
但我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无怒无惧,只有洞穿一切后的冰冷深渊,以及一丝…看跳梁小丑的嘲弄。
苏红梅撞上这目光,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笑容,试图重拾“温柔关切”,但那笑容僵硬如石,眼神闪烁,盛满心虚与强撑的尴尬。
她快步近前,蹲下身,伸出那双刚扇过狠辣耳光、此刻却伪装温柔的手,小心翼翼、姿态放软,欲将我扶起。
“维民…伤得重不重?快…快起来…”
声音放得绵软,带着哭腔余韵与浓重“歉意”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没想他们会这么蠢…我…我只是…”语无伦次,试图用“关心”的薄纱,掩盖那场自导自演、赤裸丑陋的骗局!
她的指尖刚触及我胳膊——
一股强烈的恶心直冲喉头!
“别碰我!”
我猛地挥手,用尽残力,狠狠甩开她伸来的手!声音不大,却似九幽寒冰,瞬间冻结苏红梅脸上所有强装的温情与愧意!
我以肘撑地,无视臂伤闷痛,咬着牙,一点一点,自己挣扎着站起。
身形微晃,脊梁却挺得笔直。
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蹲于地的苏红梅。
血污尘土的脸庞毫无表情,唯有一双冰锥般的眼,直刺她眼底,洞穿所有虚伪、算计与不堪。
苏红梅被甩开手,迎上这目光,笑容彻底僵死,血色尽褪,只剩惨白与无边惶恐。她维持半蹲姿态,仰视着我,如同待宰羔羊。
**眼看精心编织的骗局被彻底戳穿,苏红梅脸上的强笑终于碎裂。
她眼底闪过一丝认命的颓然,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孤注一掷的表演欲覆盖。
她不再试图伪装无辜,只是深深吸了口气,重新伸出手——这次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坦然”和放低的姿态,稳稳地、不容拒绝地扶住了我未受伤的胳膊,用力将我搀起。
“市长…”她的声音褪去了矫揉造作,带着一种刻意展现的“诚恳”和疲惫的沙哑。
“您都看穿了…我认。”她扶着我站定,甚至细心地拂去我肩头一点灰尘(这个动作依旧带着表演痕迹),随即退开半步,微微垂首,姿态是商场谈判失败后的那种“坦荡”认输,但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不甘的算计。
“协议,我会按最高标准执行,绝无水分。银行贷款,我按市场规矩办,一分利息不会少。”
她语速平稳,像在汇报工作。
“我儿子周凯…他犯的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苏红梅…认罚,绝不干涉司法。”
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担当”和“懂规矩”。
我冷冷地看着她这番表演,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这场闹剧的代价。
我摆了摆手,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与厌烦,声音如同驱赶苍蝇:
“不需要解释。今晚的事,”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昏暗的巷子,扫过地上丢弃的凶器,最终落回她脸上,“我可以当从未发生。”
苏红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和隐秘的希冀。
“但是,”我的声音陡然转冷,斩断她所有幻想,“以后,不要见面了。任何事,通过招商局或规划局对接。你,和苏董事长你本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最后一句,如同冰冷的闸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她所有的路。
苏红梅身体猛地一颤,脸上强装的平静和“担当”瞬间崩裂!
她精心维持的“认输”姿态垮塌下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