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压得极低,却透过我车窗缝隙毒蛇般钻入耳道。
“明天凌晨四点,机场贵宾厅。要是敢迟到……”涂着蔻丹的指甲在颈侧轻轻一划。
“我就杀了你。”
死寂中,河面突然浮起一条翻肚的死鱼。
李伟芳弯腰捡起浸透泥水的丝绒珠宝盒。
钻戒早已不见踪影,只剩戒托上两粒蓝宝石在淤泥里泛着幽光——一粒是我的海蓝,一粒是她的血珀。
他抠下血珀宝石,用那张登载禁业规定的报纸裹紧,塞进母亲被扯断的珍珠项链空链管里。
奥迪A8L熄火在滨河路堤坝旁的瞬间,我猛踩帕萨特的刹车。
轮胎碾过碎石路的闷响被蝉鸣吞没,2002年盛夏的晨光稀薄如烟,将母亲的身影晕染成水墨画里一滴危悬的墨。
她推开车门时,意大利黑色绉绸包臀裙在微曦中泛起冷釉般的光泽,蕾丝镂空处透出的肌理像雪地裂缝。
高跟鞋踏上堤坝水泥台阶的脆响,惊飞芦苇丛中一群绿头苍蝇。
“江老师………曼殊……”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被风送进我耳蜗。
这个曾被我看不起的同学,此刻离我的“副市长夫人”仅三步之遥。
母亲高跟鞋的细跟陷进泥里,墨黑套裙的蕾丝镶边在晚风中微颤,如同濒死的蝶翼。
他的方言土话被河风吹得破碎,指甲缝里嵌着机油污垢的手伸向母亲,却在即将触到她袖口金线滚边前僵住。
母亲没有躲。
她转过身向前半步,高跟鞋碾过一丛枯萎的野蓟,饱满的胸脯几乎贴上他洗变形的汗衫前襟。
这个距离在望远镜里被放大成亵渎:副市长夫人昂贵的羊毛绉绸面料摩擦着民工劣质化纤布,发出沙沙的细响,像毒蛇游过枯叶堆。
“伟芳,是不是不给你一次,你会死不瞑目。”
母亲的声音像浸透温水的丝绸,指尖划过他开裂的唇角:
“那年你追到上海,在交大的校门口蹲了三天……我记得。”
她的掌心突然托住他后颈,栀子香混着汗酸味在晨风中爆开。
李伟芳的脊背猛地弓起,像被电流击中般颤抖。
下一秒,他粗糙的手掌野兽般掐住母亲腰肢,意大利绉绸瞬间皱出深痕,包臀裙侧边的蕾丝裂帛“嗤”地绽开更大豁口。
“就这一次。”
母亲叹息般的呢喃被李伟芳的嘴唇吞噬。
望远镜剧烈晃动起来——我看见母亲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后背,将那件汗衫抓扯得变形,黑丝包裹的小腿缠绕上他沾满泥浆的裤管。
她仰头承受那个吻的弧度像引颈就戮的天鹅,唇角却泄出一声哽咽般的呻吟,如同二十年前在蓼花坪谷仓里,她教我念白居易《琵琶行》时那句裂帛的“弦弦掩抑声声思”。
堤坝下浑浊的河水突然翻涌气泡。
一条市政防汛巡逻艇突突驶过,艇身“建设文明城市”的标语正在剥落。
探照灯扫过堤岸的刹那,母亲高跟鞋尖踢落的碎石滚进河中,而她镶钻的CHANEL耳钉在李伟芳耳侧折射出冰棱似的光,刺得我眼球灼痛。
这光将她唇瓣被咬破的血珠照得妖异——血顺着李伟芳长着瘊子的脖颈流进领口,在汗衫前襟泅开一朵小小的、肮脏的桃花。
当巡逻艇轰鸣着远去,李伟芳突然更近用力的扑上去,手臂像藤蔓绞住母亲丰腴的腰肢。
意大利羊毛绉绸在他粗粝的掌心下皱成一团绝望的云。
母亲惊喘着仰头,后颈拉出脆弱的弧线,钻戒在黄昏里划出冷芒——这枚象征副市长夫人荣耀的戒指,此刻正抵在旧日学生汗湿的棉布衬衫上。
“你动作轻一点!”
母亲压低的呵斥裹着颤抖,掌心抵住他胸膛的力道却像欲拒还迎的抚触。
李伟芳的手指突然插进她脑后精心绾起的发髻,乌木簪子“啪嗒”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