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得太晚了,躲不开的。
杜越桥没有听从师尊的指令,她仍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坚持将最后一点灵力注入完全。
“杜越桥!”楚剑衣失声。
刚才的行动迟缓都是障眼法,在郑五娘感应到杜越桥吸收灵气,想要注给兵器的刹那,她脚步如飞,瞬间移动到杜越桥面前。
“哇——”
蓄足全身力气且带有灵力的一拳,精准砸击杜越桥腹部,她瘦小的身体被猛力撞得直往后退,软绵绵倚靠麻绳没掉下台,口中鲜血狂喷。
郑五娘趁人病要人命,一拳接着一拳,每拳都打在杜越桥不同部位,尤其往她手上锤,想将她紧抓麻绳的双手打开,从绳间挤下擂台。
紧绷的麻绳,随一拳拳落下,以杜越桥为着力点向外绷扯到极致,连四角桩都发出“吱呀”的声音即将拔出!
“杜越桥!松手!”
声音这么尖利,一点都不像楚剑衣平时那么淡定。
杜越桥吐血不止,五脏六腑都要被打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跟碾死的蚂蚁差不多,应该是被揍得平平的、扁扁的,快要死了吧,但剧痛又让她保持十二分清醒,能听到那冷面菩萨失态的颤抖的尖叫:
“弃剑!认输!杜越桥!我准你认输!”
弃剑?认输?
这下知道她杜越桥的命是命了,孩子要死了知道来奶了。
但杜越桥没有听她的,两手依旧牢牢抓着,任郑五娘怎么打都不肯松开。
为什么要认输,灵力已经注给无赖了,就算死也要搏一搏!
见徒儿不肯放手,死驴犟板筋的惨样,楚剑衣顾不得颜面,就要飞身上台把她救下来,许二娘却拦在身前:“哎哎,仙尊,这可是擂台,您要是上去了就得认输。”
“滚开!”气浪把许二娘掀翻,楚剑衣直朝台上而去。
她还没上台,只见原横在地上的无赖剑倏忽立起,流彩熠熠,直朝郑五娘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金白剑气,将她掀出擂台,重重摔在场外。
而那边,杜越桥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右半边身子已从绳间溜出,两指由并拢慢慢松开——濒死时刻,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以灵力挥动无赖,给了郑五娘出局一击。
她本可以直接杀死郑五娘的。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杜越桥思绪也开始混乱:
挨了那么多拳,自己也该死了吧?死了好,楚剑衣不就是想让她找死吗……不好不好,还没问宗主为什么不要她了……
死好,不死好……
到最后,她彻底要闭眼了,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一个遗憾——
如果她真的死了,楚剑衣会难过吗?
胜负已出,楚剑衣飞身接住顺着擂台滑下来的杜越桥,并指封住她心脉,将药瓶抵住染血的牙关:“喝了。”
冰凉的药一入口,杜越桥立刻感到浑身滚烫,腹中绞痛,被打错位的脏器慢慢复位。
这个时候不应该直接疼晕过去吗?
杜越桥两眼一黑,又一亮,再黑再亮,反反复复在昏迷与清醒间受难,身体如万蚁噬咬,疼得她喉咙恶心,“哇”一下把血全吐在楚剑衣的白衣上。
楚剑衣该嫌弃坏了吧。
杜越桥迷迷糊糊地想。
怀抱她的人果然僵住了,但不过片刻,耳边又传来楚剑衣沉稳的声音:
“忍着点,这药劲大,见效快,疼过这一阵手脚就能动了。”
手脚就能动了,就可以从楚剑衣身上滚下来,别弄脏她衣服了。
楚剑衣轻轻握住杜越桥血肉模糊的手,好心安慰她别怕手会废掉,丝毫没料到徒儿在怀里如此恶意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