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霁让杜越桥拿好镜子,握住她的头发费了好大劲儿才梳理顺畅,用头绳缠绕三圈,扎起一个高马尾:“看好记住,以后自己扎。”
“嗯嗯。”
“学会了吗?”
“学会了!”
眼睛会了。
杜越桥干惯了粗活笨活,面对手指上的灵巧活计,扯着头绳翻过来翻过去,头发丝全乱在头绳外面。
“再看一遍。”
“再来。”
“重新扎。”
……
“手指这么长,不应该是个笨人。”
教了无数遍之后,海霁终于放弃,亲自上手给杜越桥扎了个高马尾,“今夜趴着睡,不要把头发睡散了。”
海霁走后,杜越桥小心拆开头绳,对着镜子,扎好,散开,扎好,散开,一遍一遍,直到油灯燃尽,才扎起一个像样的马尾。
想到杜越桥为着扎好头发必然费了不少心思,海霁脑中倏地浮现自己刚学剑术那会的场景。
她启蒙太晚,别的弟子都能往剑里注入灵气了,她却连一套连招都不会,只能每夜就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影子,把白天学到的一遍一遍重复练习,从冬练到春,从懵懂少女练到一宗之主,习惯未曾改变。
杜越桥这孩子,倒有几分跟她相似的倔强劲。
眸底闪过一抹欣慰,海霁喃喃:“确实没我给她扎的好看。不过能扎起来,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叶真不乐意:“没瞅见你给我扎过头发,倒是舍得给这捡来的小傻子扎!”
“你不是嫌我手笨,不肯让我扎?”
“我不让你扎,你就不扎,我让你收下希微,你怎么不收?!”叶真气恼地把头偏向一边,鬓发如云,飘荡进了海霁眸中。
听到楚希微的名字,海霁神色一暗,张嘴本欲争辩,却看到那朵墨云中,潜伏着一根刺眼的白发,心里什么东西蓦然软了下来,上前去替叶真捏住那根白发。
“呀!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白头发。”
声音又轻又柔,不似这人平常的庄严硬朗。
叶真心颤了颤,莫名的酥酥麻麻,几乎使她忘了听到什么。
“帮你拔了。”
她感到头发被海霁细细拨弄,那双看遍群山大川的眼睛正搜寻白发藏身之处,握惯了剑柄的手翻起发丝来也不输灵巧。
轻轻一拔,海霁指腹稍微按重了些,温热的触感从颅顶像石子掉入池塘一圈一圈,荡漾出脑中的涟漪。
“把你弄疼了吗,脸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