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先前种种,褚昀心中一阵苦涩,只咬牙凝聚起精神,调整着呼吸压下无用的慌乱。
很快,侍从们便连拖带拽架着她到了殿外,依命行事。挣扎间,褚昀鬼使神差地望向姜璇,亲眼见着那太子殿下微微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复又停了下来。
心中涌起一股异样,又被褚昀硬生生压下去。鞭风在身后呼啸,继而在单薄的麻衣上描画着刺目的痕迹。
鞭上的铁钩果断又狠厉地撕扯着外衫,左臂上愈合了七分的伤处不幸遭到牵连,纱布下隐隐泛着鲜红。
在先前的数十杖后再添新伤,跪着的身形早已不稳,只堪堪直起身子又被劈风下来的痛楚掀倒在地。
侍从们并无让她起身的意思,两条长棍交叉锁住她的脖颈,长鞭丝毫未停。
疼……褚昀可以猜测得出那麻衣已被撕扯开裂,空中已能嗅得些许血腥味。痛楚仍未停止,木杖不断与伤处摩擦、撞击,褚昀已无法控制喉间的呻吟。
挣扎未果,生理性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褚昀颤抖着抬头望向殿内,她也不知自己在寻找什么,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茫茫浪花中寻找一块木筏。
有一人正立在阶下,同君王上报着什么。殿内一切都如此平静,似是丝毫未被殿外狠厉的声响感染。
褚昀支起手肘,想要看清楚殿中的人。纵是不愿承认,她也确是看向了曾经姜璇所站的方位,可那杏色的身影并不在原处。
那太子殿下正同众人商讨着什么,交谈之声却听不真切。褚昀却觉莫名焦躁,注意力分散开来,仿佛身后的痛楚都减轻了似的。
她觉得自己确是疯了。
手臂几近脱力,褚昀才有些迷迷糊糊见着那一抹杏色身影向着殿外走来。痛楚在身后连成一片,喉间的呜咽甚至已发不出声,褚昀仍是费尽力气仰起头,等着姜璇的话语。
“陛下有令,停刑!”姜璇稳稳当当停在褚昀前方,朝着四周的侍从传令。
见此,众侍卫纷纷停下动作行礼,只依旧将褚昀围在中间,以防不测。
压制被撤去,褚昀本能地撑着地面站起来。一番动作拉扯着背上的伤口,臀腿之处更是酸麻一片,激起她一身的冷汗。
四周的侍卫见她起身,忙要上前来压住她,又被姜璇抬手制止,只握着棍棒围在褚昀身后。
褚昀无言地凝视着面前的姜璇,缓缓站起身。四目相对,俱是不见渊底。
手上的重镣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动着,叮当乱响。褚昀移开了眼神,手则悄悄握住铁链的一头,止住了扰人心烦的响声。
见这动作,姜璇不着痕迹地勾了些许嘴角,又似乎是鬼迷心窍了般,迈步向前。
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侍卫们不约而同警戒起来,唯恐太子殿下受到一点伤害。
姜璇沉默着走近,眼神的交汇愈发激烈起来。
“为何?”褚昀用只有她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一切与姜璇有关的事都令她心烦意乱,冥冥之中似乎另有力量推动,致使她总会在姜璇面前失态。
依常理,她本该上演一番宁死不屈的戏码,至少不愧对母国和师长的教导,维护最后的尊严。她的不甘,她的怨怼,她曾经的志向,无处安放,无可遁逃。
在如此情况下似乎只有一死才能彻底了此愤懑。
姜璇并未回答,只伸出手去轻触着褚昀脖颈上曾自戕未遂的伤口,神色晦暗不明。褚昀下意识往后躲,却被姜璇捏着脖颈捞回来。
论身长,褚昀比姜璇略微高上些许,远远见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玉手在脖颈上的伤处摩挲着,褚昀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这究竟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