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传闻,又有几番可信?
社稷之事重如泰山,与万民相连,如此重任又怎会悉数落在一人的肩上?
她们都太天真了。
眼见着褚昀郁郁消沉,姜璇在一旁抿了唇细思。说服此人投诚……恐怕并不那么容易。
姜璇回身望了望丝毫未动的饭食,犹豫之下还是没有出声。她凝视着褚昀的侧脸,细细揣摩着那一股奇异的感受,却又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究竟是怎样一番感觉呢?她说不清。
一阵晚风从小窗吹来,蜡烛忽地一暗,几乎就要熄了火。却又在努力挣扎中,渐渐重新亮起光亮来。
姜璇欲言又止,只能故作无事地抖了抖衣袖,这才抬步向监室外走去。还未踏出那小门,后方便突然传来了声响。
“殿下,”褚昀也不知为何,许是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站起身来喊道。动作一急,又遭到木枷的限制,几声碰响传来,人儿倒是险些要摔倒下地去。
姜璇顿住了脚步,回身望去。只见到褚昀有些茫然地低下头,一瞬间有些许呆愣。
“无事,”褚昀平复了呼吸,这才开口结束了方才的慌乱。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那一股奇异的感受日益强烈起来,竟能让她如此失态?
正愁着这位储君会如何回应这番闹剧,面前只传来一声轻笑,“既无事,少将军便安歇吧。”
随即,那一抹身影施施然离去,铁门再次被锁上,将二人阻隔。
直到整个大狱都陷入了寂静,褚昀才发觉自己站着发愣了好些时候了。她缓缓擦着墙再次坐下来,桌上的饭食仍有余温。
应是特意嘱咐过的,看守她的狱卒都蹲守在拐角处,既不让她直接见着,又能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昏暗的监室唯有摇曳的蜡烛照明,倒也可以看得见周遭。若是再远些,便见不得了。心头的压抑在夜色中最是难以驱散,前路迷雾重重,如伸手不见五指之渊,她却别无选择,便是咬着牙也好过临阵脱逃。
究竟是缘何落得如此?难不成便就这么了却了性命,断送这一生么?
她不过才双九的岁数,若是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白白葬送了长辈倾尽心血的教导,便对么?
思绪如千丝织成的网将褚昀团团包裹住,一点点缩紧,让她几近要窒息。想必是累极了,即便被思虑层层裹挟,她仍旧在思虑中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小窗,在监室内只落下了一隅,又忽明忽暗,似是被云层遮挡。
不知远方的亲人,是否也在盼望着天上明月,带去自己的思绪呢?
————
北晋,阳中。
“她们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必然还有后招,不得不防。”褚系秋心里乱乱的,拿着舆图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如今她已掌握了仅存的军力,另外一部分在岑大将军手里握着,都是自己人。可是那禁军总归是军备松弛的队伍,若真打起来,并无胜算。
月亮升起又落下,换来了初生的朝阳。书案上堆砌着如小山般的案牍,不知不觉间,褚系秋已在整编军队中度过了一宿。
即便前路漫漫,她依旧想寻回一丝生机,用她所有的力量,至少保住她最亲的人。
“阿秋,你总是如此,”于嫦微怒的语气从内殿逐渐靠近,近了却又不再出声,褚系秋的肩膀便传来了舒适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