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沙猛地抬头:“这如何行?那你怎么办,而且我是为了……”
“为了钱给你妹妹治病,让你父亲不必下海搏命。”南星唇角微翘,“已经有人解决了。”
银沙摸不着头脑,阿灯趴在她肩头耳语几句,她喜难自抑,但还是摇头推拒:“昏喜楼打手众多,不知道有什么靠山,拿钱后反悔会被他们打死的。虽说仙长你会法术,但昏喜楼也都非普通人,未必能全身而退。还是我自己去吧,反正父亲和小妹有钱财傍身,我死也瞑目了。”
等她俩说完小话,南星继续道:“我的安危我心里有数,但你说昏喜楼都非普通人,是什么意思?”
银沙看向阿灯。
阿灯耸着鼻子,像野兽回忆起危险气息般,梗着脖子接过话茬:“之前我差点被那楼里的老板抓住,好不容易逃出来。他们身上有股很臭很熟悉的味道,熏得我好几天吃不下虾米。”
妖族的五感异于凡人,它们能察觉不为人知的小细节。
南星追问道:“能不能再具体些,死人味儿还是妖气?你闻闻我,看有无相似之处。”
阿灯还真凑到南星脸边轻嗅,摇头道:“你好美味,很好吃的感……”
“阿灯!”银沙猛地捂住阿灯的嘴,惊慌地跟南星解释:“仙长,她绝对没吃过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口无遮拦的。”
南星嘴角抽抽,摆手示意无事,让她松开阿灯,继续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觉得那臭味很熟悉,是在哪里遇到过?”
阿灯挠了挠头上的鼓包,苦恼地说:“我活了几百年,鱼妖的记忆本就差嘛,你简直是要逼死我……哎?”
“说到死我想起来了!”
阿灯雀跃道:“很久很久以前,真的很久哦。我顺着洋流打盹儿,结果意外游到了一片黄色的河里,哪里一条鱼都没有,我饿了好几天的肚子。
“河边有个老婆婆,她脸上皱纹把五官都挡住了,偏偏声音像个小孩子。她身上就是这股味道,绝对没错。当时我被吓坏了,还好灯笼鱼有寻踪的能力,逃离了那怪地方。”
黄色的河,老婆婆,南星没有把猜测告诉这胆子都不大的一人一妖,只是点头道:“谢谢你阿灯,很有用的情报。”
“我有替嫁的方法,只要你们肯配合就行。当然我也不是毫无图谋的圣人,你们得借我几滴阿灯头上的鱼灯油,有大用。”
见银沙神色骤变,将阿灯护在身后,南星平静道:“放心,对她没影响,不疼不痒。”
听见这话,银沙才放松下来。她和南星同时用炽热的目光盯着阿灯的头顶,吓得阿灯紧捂住脑袋上还未成功化去的灯。
待南星左手托着盛满鱼灯油的青瓷碗,右手拎着那串叮当作响的金元宝风铃告辞时,暮色已染透半边天空。
她走出十余步忽又驻足,回眸时晚风扬起她束发的水华朱色缎带。
南星回头叮嘱道:“记住我的计划,不要出差错。若是有人来向你打听我和阿灯,你就说亲眼看到我把阿灯杀了,这样才能保她平安。”
“此后海阔凭鱼跃,再见。”
最后一声贝壳敲击的脆响戛然而止,南星广袖翻飞间已将风铃纳入锦囊。她甩了甩空荡荡的袖管,仿佛方才种种不过幻梦一场。
·
“师妹。”
熟悉的声音迎面而来,谢澄捧着碗冒凉气的水晶鱼脍,加快脚步向南星走来。
他总是那么喜欢叫她师妹,南星一开始还很抗拒,现在已然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