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是沈言和龚文,沈言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礼物。
龚文还在摁门铃,一下又一下。
裴书誉眉头下意识皱起。陆赫安也看到了,‘呦’了一声,“孟医生家还真是热闹。”
裴书誉懒得理他。
沈言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裴书誉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书誉!好巧,你也来看孟医生吗?”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从驾驶座下来的陆赫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变得有些局促,“陆、陆上校也在啊……”
陆赫安慢悠悠地绕过来,极其自然地站到裴书誉身边,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裴书誉身后的车顶上,形成了一个隐晦的占有姿态,对着沈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啊,陪书誉过来看看。你是?”
沈言提了提手中的果篮,还没发现陆赫安的怪异,以为他是问自己来干什么,语气有些尴尬:“我、我来看看孟医生,发生那么大的事……想着他可能需要人陪……”
裴书誉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龚文轻轻一推,孟郃家的门开了一条缝。
门竟然都没锁?
裴书誉立刻抬脚往里走,陆赫安紧随其后,经过沈言时,还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龚文安抚地拍了一下沈言,也走进去。
沈言提着果篮,站在原地,透过龚文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地上散落着不少空酒瓶。裴书誉小心地避开障碍,眉头紧锁地看着瘫坐在沙发里、眼神涣散的孟郃。
孟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看见来人没有任何反应,又继续开了一瓶酒,刚要往嘴里灌,被裴书誉夺下来。
“好了,别喝了。”裴书誉说。
孟郃抬起迷蒙的醉眼,看清楚是裴书誉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书誉啊……你来啦……来,陪我喝点……”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够酒瓶。
裴书誉将酒瓶拿远,在他身边坐下:“我不会陪你喝,我去给你熬醒酒汤好吗?”
陆赫安环视了一下这片狼藉,挑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倚着墙站定,目光在裴书誉和孟郃之间转了转,没说话,但存在感极强。
沈言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把手里的果篮放在唯一空着的茶几角落,小声开口:“孟医生,你……你还好吗?我给你带了点水果……”
孟郃像是才注意到还有别人,醉醺醺地看过去,视线扫过沈言,陆赫安,最后落在龚文身上,忽然嗤笑一声:“哟……都来了啊……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孟郃!”龚文声音沉了几分。
“难道不是吗?”孟郃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酒后的失控和痛苦,“邱庭轩……杀了那么多人,原因居然是因为我!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难道不像个天大的笑话吗?!”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上泪水,情绪激动地抓住裴书誉的手臂,又看了看沈言,“书誉……你的决定是对的,alpha就该喜欢omega……
“沈言就是你喜欢的那个omega吧?”孟郃凑近裴书誉的耳朵悄悄说,“看起来,挺配的。”
裴书誉任由他抓着,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时,陆赫安冷不丁地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一针见血:“你识人不清怪得了谁。”他顿了顿,在裴书誉警告的目光投过来之前,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
这话精准地戳破了孟郃强撑的情绪。他猛地松开裴书誉,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漏出。
沈言被孟郃崩溃的样子吓到了,紧张地看向裴书誉,又看看陆赫安,大气不敢出,躲在龚文后面。
“啧!”裴书誉狠狠瞪了陆赫安一眼,示意他闭嘴。他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孟郃,放缓了声音:“邱庭轩……已经为他做错的事付出了代价,但你的生活还要继续。”
孟郃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依旧不肯抬头,声音沙哑破碎:“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你们都走吧……”
绝望和负罪感快要将他压垮了。
裴书誉没说话,起身。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只剩下孟郃粗重的呼吸声。酒精、悲伤、愧疚和无法挽回的悲剧交织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还是决定先出来,给孟郃一点私人空间。
几人沉默地从孟郃家中退出来。
沈言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压抑的场景中完全回过神,有些局促地站在龚文身边。陆赫安的目光却轻飘飘地落到了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毫不掩饰的好奇。
“这位……沈先生?”陆赫安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像是在闲聊,“有喜欢的人吗?”
沈言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赫安会突然问这个。他下意识地看向裴书誉,似乎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裴书誉正眉头紧锁地盯着孟郃家的门板,显然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我……有的。”沈言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回答,声音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