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就仿佛索涅脑子不正常似的。
“不,”索涅下意识反驳,停顿了一下,“……他怎么在发光?”
索涅对于虫族的贫瘠知识里,没有雌虫会发光这一条,难道这只虫子是萤火虫?
“他快死了,”厄林特淡淡地说道,“他的虫纹陷入了狂躁状态,在拼命地挽救他,能量流转激烈的虫纹才会发光。”
“他快死了?”索涅喃喃着重复。
“不救他?”他问。
“他犯了什么罪?”他又问。
“叛国,一场联盟规模的战争,他是指挥官,但战争失败了。”厄林特说,“虫族从未失败过。”
“所以他叛国,因为失败,所以就叛国?”索涅转过身,目光炯炯。
在他的字典里,战争失败后惩罚归惩罚,叛国是完全将军人的尊严和信仰按在地上踩。
厄林特避开了他的目光,“不只是这样,他在整个战场上都不维护帝国,这是最可恶的。”
奇怪的模糊性说法。
“那场战役,议会委员长是谁?”索涅问。
厄林特避重就轻地回答:“议会对他的决议原本是剥夺身份驱逐出境,但他竟然还有伤害雄虫阁下的恶行,罪加一等,直接被判处终身监禁。”
“他原来是什么身份?”索涅问。
这时厄林特看起来却知无不言,十分真诚:“赫尔辛斯·恩其顿,说起来他的出身也相当不凡,恩其顿王族上代王虫,军团上将,议会委员长的有力竞争者,可惜啊……”
他话里在叹息,神情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惋惜之意,甚至带着点怪异的兴奋。
索涅仿佛一个什么都没听出来的聋子,没对他有任何反应。
赫尔辛斯么……
“他可以吗?”他指着将死的雌虫问道。
厄林特顿时笑不出来了。
在他们没看到的时候,雌虫艰难地抬眼,从发丝缝隙里看着他们,苍金色的眼瞳已经难以汇聚神采。
他还以为,这两只虫子是在等着给他收尸。
雌虫们轻伤无视,重伤不死,几乎是宇宙里开挂一样的存在。但原来要他死也是这么容易。
黑暗,封闭,伤势,绝望。
自由的金翅蝶会死在黑暗里,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雌虫轻轻地闭上眼,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咔哒。
一声轻响在他头顶。
坑洞的特制门开了,衣料摩挲的轻微声音,和虫子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耳膜泛起一阵痒意,他很久都没听到过声音了。
他心里灰败,想说我还没死,再等一会儿吧。
但要是把他烧成灰撒进海里,是不是也算一种自由?
他于是又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他也没力气说话了,唯一还在转动的只有一点思维。
袍袖摩擦的轻响后,一双手轻轻地探进来,拨开他的头发,用掌心托住了他趋于冰冷的后颈。
那温暖的手避开了他的左肩,抓住他囚服上缠绕的锁链,从锁链缝隙里摩挲着他的身体,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拽着锁链,从塞得紧紧的洞壁中努力地将他取了出来。
身后一声急促的喘息后,雌虫脱离狭窄的牢笼,落在温暖柔软的物体上,身上的铁链被迅速解开,小心翼翼地取下,扔到地上时发出沉重的巨响。
雌虫有些疑惑,但他的意识已经无法维持清醒。
“阁下小心!还是让我来吧……”有谁在说话。
“行——算了我来,你不要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