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星眉心微蹙,语气又急又气:“你怎会这样想?”
司君剑俯首吻了下他的眉宇,语气轻柔。
“从星,你别忘了,七年前是我神志不清,重伤了你。”
看顾从星又要开口,他继续道:“虽是中了轩辕初那老匹夫的歹计,可也是我修为不济。而且……在我清醒后,我听到你的死讯,不由想到了其他已经死去的人。”
“我父亲、母亲、甚至是……司马怀和徐克。”
他闭了闭眼,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些人的死状,他们的脸上淌着血泪,都在诅咒着他,怒骂着他。
到最后,那些面孔接连消失,却变作了顾从星的脸。
他焦急地向自己飞扑而来,想要带自己离开,可是下一刻,他的腹部被洞穿了,鲜血滴落在地,红得刺眼。
是谁?是谁伤了他?
可当目光下移,他终于看清了那该死的凶器。
——那是,他自己的左手。
司君剑再次睁开双眼,将这七年来不断出现的梦魇驱散,把那只布满伤痕的手隐在身后。
可顾从星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将他的左手一把捉住,十指相扣。
司君剑眸光动了动,又继续道:
“……这样一想,我从出生时就不被祝福,身为人与妖的禁忌之子,走到哪都会带来不幸与死亡,难道还不算不祥之人吗?”
“不!才不是这样!”
顾从星立即开口,斩钉截铁道:“你父母的死亡,是司马怀奸计得逞,他和徐克死亡,却全是咎由自取!”
他坐直了身子,与司君剑在咫尺间对视,眸光灼灼。
“我当时赴死,全是因轩辕初那厮阴险歹毒,唯有一死才可破局。你分明也是受他所害,又为何要如此自责?!”
司君剑眸光愈亮,双耳极轻地抖了抖。
顾从星轻叹一口气,伸手狠狠揉搓他的脑袋,捏着他的竖耳:“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别再将自己困在七年前那件事中了……”
“也别,再推开我了。”
他最后这句细若蚊吟,说罢便自己先垂下了脑袋。
然后,他感到肩上一沉。
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肩颈中,只能听到闷闷的一声。
“嗯。”
“不会……再推开了。”
衣襟上感受到点点湿意,不久便濡湿一片。
顾从星无言地伸出双臂,环抱他的脊背。
天与海的边际,一轮明月皎然升起,深蓝色的辽阔境界中倏然变得明亮。
顾从星轻拍了拍司君剑的后背,他转过身,望到眼前那轮巨大的圆月时亦是呼吸一滞。
天地为镜,明光皎皎。
流辉涌动,寂然无声。
顾从星与司君剑十指相扣,就这样互相依偎着望着那轮圆月西升东落。
仿若就此跨越过日与月的尽头。
***
游北洲,狂山山脚处。
毫不隐藏自己真身的凛牙默然注视面前高耸入云的雪山,白色长发在风中飘散。
“想不到轩辕初想要做的最强尸傀并未死亡,而是藏身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