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根手指伸到舌根处,又在其上来回打转了一圈,兰决才收回自己的手,扯出一丝银色的津液。
他凝视那根手指片刻,覆着阴云的眉眼才一点点转晴,琥珀眸中也恢复明净光彩。
“咳咳……兰决!你究竟在干什么!”
顾从星又剧烈地咳了几声,一把站起来,双手攥紧兰决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这是发什么疯?”
秋水明眸中倒映出顾从星愤怒的面容,兰决眨了眨眼,却移开了目光。
“抱歉,从星。我只是担心,你被人占了便宜却不自知……”
“你在胡说些什么?!”
顾从星扬起脑袋,与兰决的脸贴的更近:“钟冥是我们的师弟,为何要这样揣测他?”
兰决听了这话却神色一滞,双眼微微眯起,直勾勾地与顾从星对视。
“从星,难道你对小师弟的心思,当真全然不知?”
他说出这句话便咬了咬自己下唇,还未等顾从星回应便又极快地补了句:“难道你从未察觉到他人对你的目光?你当真感受不到其中的——”
“够了!”顾从星皱着眉打断兰决的话,呲着牙道,“现在先别扯其他人怎样,兰决,那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平时根本不是这样,你为何突然做出这种强硬举动?”
兰决的声音登时消散,如画面容之上竟是一副空白神色。
顾从星紧紧盯着他的神色变化,眸中流光涌动。
他又想起了当时在从庆桑庄回宗门的灵舟之上,兰决也是这般,不由分说地捏住了自己的手,甚至还抓出红痕。
明明平日里都是端方君子,对谁都是温文尔雅模样,亦是不止一次地抚慰了自己的内心。可他为何会突然这样?
顾从星注视着面前的一言不发的兰决,心中竟生出了些害怕。
害怕这般带着不言分说强硬气势的兰决。
害怕是自己让兰决变得与以往不同。
窗棂中又刮来阵阵强风,将两人的衣袖鼓动,亦让两人的额发吹散。
兰决与顾从星对视片刻,像是败下阵来一般率先收回了目光。
“……我不知道。”
这句轻语中竟带着从未有过的苦涩意味,顾从星手中力道一松,放开了兰决的衣襟。
“从星,我本以为就这样保持现状,就已是最好的局面。哪怕小师弟平日里和你更亲昵,我……只要你能心生欢喜就是。”
“可是,从星,这份平衡本就是脆弱的。”
像是打开了一道口子,平日里已承满了的话匣子就倾泻出许多话来。
“从星,你习惯了我端方自持的模样,众人也都这般认为,甚至连我也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兰决剑鞘中的忘情剑发出阵阵嗡鸣,湛蓝色的光芒缓缓萦绕而上,一贯不染风霜的青年此刻衣冠散乱,眸光黯淡,竟像是画中仙跌入了水中,颇有些狼狈脆弱。
顾从星望着这样的他,心中骤然一酸。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就在此刻,兰决望了他一眼,敛眉收回目光,转身向外走去。
他行至房门处,抛下一句轻语,音量不高却异常清晰。
“从星,我并非圣贤,我亦有情有欲。”
顾从星想要向前的脚步一顿,而那道天青色身影已决然离去,只留下房门轻阖的声响。
“咔——”
九霄演武场之上,剑光与绸缎相接,却发出宛若兵刃相接的声响。
“嘶,这青玄剑宗的钟冥明明是个木灵根,却是个剑修,还使得这般凶狠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