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决眉峰微蹙。
梅慈诊断道:“也许是之前的头部旧伤复发,得先把他带到房间内,我为他施针压制。”
“这里离东宫近,既如此不如直接去我偏殿。”萧忘忧极快地应道。
兰决无声地看了他一眼,调整姿势将顾从星拦腰抱起。怀中人已经意识不清,面容苍白,连嘴唇都要失去血色。
他正要迈步前往偏殿,却听一名侍从急急道:“兰大人!您不能离席啊……”
兰决脚步一顿,旋即沉声道:“若我不愿呢?”
那侍从被问得一愣,求助的目光望向太子。
萧忘忧冷哼一声,与兰决和梅慈一同疾步向偏殿行去。
***
“唔……我这是?”
顾从星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此处装潢典雅名贵,处处彰显着非凡贵气,显然不是自己的居所。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着,不断递来暖意。
顾从星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去,只见兰决正趴在床边,脑袋枕在手臂上,露出一张轩然霞举的侧脸。
清晨的曦光镀在他周身,越发显得这人清朗润泽,若白玉雕琢。
顾从星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用指节轻蹭他的睫羽。
那日的状元游街时也是这般,红衣锦袍的兰决落在一片灿烂日光之中,仿佛天地都在为他加冕。
在那时,自己想做什么?
似乎也是像现在这般,与他并肩而立,与他紧紧相握。
“……从星?”
没想到极轻的一个动作竟唤醒了兰决,他的双眼瞬间睁开,眸光凛冽。可在看到顾从星时寒光褪去,又变得柔和起来。
“你头还痛吗?感觉如何了?”兰决坐起身来,轻声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
顾从星如今已经感受不到头痛,浑身轻松。
可不知为何,远离了那清醒的痛楚,像这样处于一片舒适惬意时,他的内心却有一处陷入不安。
几日前那种如同身处悬崖吊桥之上的错觉又席卷而来,令他不由得敛眉。
说起来,这次极其强烈的头痛正是在遇到萧忘忧之后开始的。不仅如此,自己当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如今再去回忆,却全然没有思绪。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记忆在被逐渐抹去一般。
念及此处,顾从星悚然一惊,脊背泛出些冷汗。
“从星?”兰决担忧地伸出手,贴了帖他的脸,“可是又感到不适?”
顾从星缓缓摇头,他的视线扫过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斟酌开口:“兰决,你会不会……偶尔感到异样?”
眼看兰决眸光一闪,顾从星正要继续,却感到周身空气又泛起寒意,屋外树影晃动,在窗棂上映下不规则的黑影,竟如无数漆黑双目。
他停顿片刻,倾身向前,嘴唇紧挨兰决的左耳,悄声吐息。
“尤其是……和记忆有关?”
闻言兰决瞳孔一缩,霍然抬头,顾从星未料到他的动作,尚未来得及收回身子,柔软唇瓣擦过兰决的脸颊,留下转瞬即逝的轻吻。
兰决感受到脸上那一抹温热的柔软,动作一滞,像是石化一般。
两人大眼对小眼,无声地对望片刻后骤然回神,俱是双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