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听寒忍着最后一点耐心:“不用绕圈子了,要多少钱,您说吧。”
楚母温和地笑了一声:“也不贵,就十五万。”
十五万?
他们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楚听寒当即便问:“他刚开始学,能不能坚持下去还不一定,需要这么贵的钢琴?”
偏心的楚母当然有理由:“用的贵才能学的好啊。”
楚听寒突然就笑了,是那种嘲弄又荒唐的笑意。
小时候他用的不过是五千多的二手钢琴,而他妈却能眼都不眨地轻飘飘开口向他要十五万给他弟弟买钢琴。
“那老师都说了你弟弟就是开窍慢,其实很有天赋,如果有一架好钢琴——”
楚听寒厌烦了,只要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觉得头痛欲裂,都没等对面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天色渐暗,屋里没开灯一片昏暗,只有凄凉的月色斜照进来,楚听寒走到窗边站定,试图靠赏景静心,可窗外寒风凛冽呼呼作响,鹅毛大雪肆意纷飞,天地尽是一片惨白的雪色。
再抬眸一望,对面的居民楼已经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窗外万家灯火璀璨,烟花绚烂,家家户户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而窗内只有无尽的寒冷与凄清,他身边既无朋友也无亲人,自始至终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多好笑,偌大一个世界,竟然没有一处能向他敞开怀抱温暖他。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感受不到冷了,早就麻木了。
片刻后,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楚父发来的信息,说他演唱会第一排的门票在黄牛手里卖好几万,十五万对他来说并不算多,他不给只是因为不懂得回报。
楚听寒立马将手机关闭,烦躁地随手扔到一旁。
回报?如果亲情真的能用金钱衡量那这些年他早就还够了。
楚听寒怒极反笑,觉得身边无论何处都极不顺眼,气得一下子把桌上的冷饭全都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房间,盘子和碗碎了一地,满地都是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和冷饭的残渣。
寂静没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又响。
楚听寒以为又是名义上的父母打来的电话,只觉得头痛欲裂,碰都不想再碰,可是对面仿佛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拨通他的电话。
震耳欲聋的响声吵得他心脏疼,他实在受不了心脏的刺痛,看都没看来电人是谁就接听了电话。
他不想和电话那头的人挨得太近,所以开的免提。
对面沉默了两秒,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声,羞怯开口,语气柔和地喊了一声“学长”。
楚听寒脑中忽然嗡了一声。
他叫自己什么?……学、学长?
楚听寒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刻垂眸去看手机上显示的信息。
来电人居然是裴迹。
楚听寒不可思议地拿起手机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又一遍,既没听错也没看错,电话那头的人就是裴迹。
他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回复,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静默片刻后,电话里再一次传出裴迹声音,那声音带着笑意,像一股暖流淌入他的心房。
“学长,除夕快乐啊。”裴迹本来是想问他家在那栋楼,但又怕直接问显得太唐突,所以才先礼貌问候。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还以为是电话被挂断了,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可屏幕上显示通话还在继续。
他又重新将手机迟疑地贴回耳边
下一刻,电话里终于传来一阵微弱的像是在发抖的声音。
“……新年快乐。”
没有语调,没有情绪,但尾音却在不自觉颤抖。
裴迹怔住,觉得他情绪不对,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对方咳了一声,声音回复正常:“没怎么,下雪了,可能信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