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吴叔可是严令禁止他手底下的艺人在上升期谈恋爱的,就算是单方面有好感都不行。
一旦被他发现一丁点儿爱情的小火苗就会立刻被他用冷水浇灭。
所以楚听寒抑制住悸动的心,装成毫不在意,在第一时间看完裴迹发来的消息后强迫自己把手机关闭,隔几天后再回复消息。
这办法除了折磨他自己以为,效果极好,经纪人只当裴迹是他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学弟,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怕被经纪人怀疑,楚听寒从来都不主动找裴迹聊天,即使在分享欲爆棚的时候,他也只会点开和裴迹的对话框,凝视一会儿然后关闭。
往常楚听寒都能忍住自己倾诉欲,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想念如同喷涌的泉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忽然好想好想见他。
尤其是在除夕这样特殊的节日里,楚听寒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亲人朋友,而是发了疯地想见他。
于是他第一次破例主动发了一条消息问裴迹在哪,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他在想,无论天涯海角,他一定坐最快的一趟航班去找他。
可他没想到,下一刻,想见的人没有回复消息,他反而收到了来自最不想见的人的电话。
——那一对把他当成赚钱工具的可能从来没爱过他的父母。
好心情瞬间被震耳欲聋的铃声击碎,楚听寒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以后,他才动作迟缓地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好似真心嘘寒问暖的声音。
“听寒啊,过年了,不是爸妈不想你,我们知道你工作忙没时间回家,你今年也不用专程回来一趟了,你在外面别担心我们,也别想家,好好工作,你这个年纪,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我听说你最近开巡演了,隔壁邻居还跟我说抢不到……”
“您今天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楚听寒不想和她多聊,冷声打断她的话。
这些话翻过来滚过去,他已经听父母唠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每次都是这些虚伪的模式化的嘘寒问暖,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换个词换个句子。
而且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说想他,真是可笑。
从他少时独自远走他乡当练习生到现在父母什么时候想过他,又有什么时候在意过他。
小时候对他不闻不问,一星期只通一次电话,电话里也从不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是否辛苦,是否开心,只是严厉地督促他努力练习一定要抢到出道的位置,而现在他不负众望已然出道成为当红歌手,他们又一改严厉刻薄的嘴脸,表现出虚伪的关怀的模样,仿佛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父母。
谁稀罕这些迟来的虚假的有目的的爱呢?
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冰冷语气后,楚母明显一怔,旋即尴尬笑道:“我们和你打电话一定是因为找你有事请吗?今年大年三十团圆夜,爸妈想你都不行吗?”
楚听寒没什么耐心和她扮演母子情深的模样,越过那句想不想的问题,只是冷漠开口问道:“您也知道我时间宝贵,说吧,您这次又想要什么?”
楚母开的免提,她还没来得及回,反倒是在旁听的楚父突然怒气冲冲地斥责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养你这么多年,都白养了是吧?”
闻言,楚听寒冷笑了一声。
养?他们什么时候把他当成儿子养过?
从他出生时天降大雪导致他爸把腿摔伤以后,他爸就没把他当成过儿子。
在楚父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害自己瘸腿的祸害,恨他恨到甚至连名字都是随口取的,因他出生时窗外风声呼啸,大雪纷飞,寒冬将至,所以叫他听寒。
从小到大,楚父将他当成机器训练,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出成绩。
被星探选中的那天,他第一次在严厉的父亲脸上看到笑意,他以为自己终于成为了令他们满意的儿子,终于像备受宠爱的弟弟一样得到了父母久违的爱。
但没想到,父母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一个人扔在遥远的娱乐公司,自此以后家里再也没有了属于他这个人的位置。
同期的其他练习生有父母的探视关心与问候,独他没有,他有的只有无尽的督促与鞭策。
人心里的感情与期望总是会被磨平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楚听寒早就明白了父母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他只不过是他们的投资,一个低投入却想拥有高回报的投资。
楚听寒想过和他们一刀两断,不接受他们无底线的索取,可是现实不允许。
因为他爸妈会跑到公司来闹,他爸大骂他白眼狼不懂得回报,他妈又装可怜哭哭啼啼,看似不懂事的弟弟也跟着嚎啕大哭。
作为艺人名声尤为重要,如果背上不孝的骂名,他的职业生涯就毁了一半了。
他没办法,他只能绝望地接受。
就比如现在,他已经能冷静地问父母,这次又想要多少钱。
楚父脸皮比树皮厚仍在破口大骂,楚母觉得他骂的实在太难听,于是终于把免提关闭,把手机贴到耳朵旁,犹豫开口:“你弟弟学习不好,你也知道,我们是想让他学艺术,就和你当年一样,学音乐,老师我们已经找好了,就是家里还缺一架好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