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秋看着他孤孑的背影,和陆斯杳说:“你舅不会私底下欺负人家吧。”
陆斯杳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舅舅确实是为老不尊,一直拿捏着静寻姐。之前静寻姐给我家教的时候,什么都是舅舅说的算。”
“你叫她什么?静寻姐?”
显然是差辈份了。
陆浅秋怔了一下,立刻就揭过了辈份这个问题,反而把关注点放在了这个名字上,“你舅舅的女朋友叫什么着?是姓陈吗?”
“对啊,陈静寻。”
陆浅秋脸上立刻就严肃起来,陆斯杳年龄小,自然不知道陈静寻的真实身份,可她知道。虽然这些年,周韫和陈宏柏面上琴瑟和鸣,再加上周家有意压当年陈宏柏出轨、有私生女的消息,陆斯杳这些小辈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可千禧年左右,周韫带了一行人上门捉奸,费尽心思把那对母女赶出了北京可在圈子里闹得轰轰烈烈的。也是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陈宏柏一直有愧于周家,有愧于周韫,任由周家拿捏。
陆浅秋不明白,陆彦行怎么糊涂到了这个份上,和一个私生女扯上关系。况且,这些年,陆家和周家一向交好,自从周奕雯学成回国,周家明里暗里有和陆家联姻的意思。
陆彦行这么做,多少有些打周家脸的意味了。陆浅秋虽然不像陆彦行一样操纵陆氏集团这个商业帝国,可自然明白,生意场上,有些梁子能不结就不结。这个世上可以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有永恒的利益。
“你说你舅舅一天天的在想什么?”陆浅秋虽然心里有一些想法,但她知道,她确实左右不了陆彦行的行动,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很有主见且目标坚定。
陆斯杳八卦兮兮地说:“可能是在想舅妈吧。”
“也许是因为舅妈长的太漂亮太迷人了。”
陆斯杳是真的很吃陈静寻的颜值,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陈静寻长的像电影明星似的,气质比北影的学生还要出众。
也正是因为受到这张脸的蛊惑,陆斯杳这个正值青春期不爱学习爱捣乱的姑娘,才决定勉为其难留下陈静寻当自己的家教老师,并且难得的没给她使绊子。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陆浅秋好奇地问,抬手搂住女儿的肩膀。
陆斯杳从兜里摸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一张她和陈静寻的合照。
陆斯杳和陈静寻的合照不多,她们在一起较多的时间都是在讨论学习。这张合照还是去年陆斯杳生日的时候,她抽空和陈静寻拍的。
照片中,陈静寻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黑发披在肩上,那双灵动又倔强的杏眼看向屏幕。
陆浅秋敛眸,心下了然为什么自己的亲弟弟选择了她,漫不经心地评价着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从八宝山回来之后,陆彦行算是勉强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一直呆在陆庆国这边,陪着家里人过年,就连贪玩爱玩的陆斯杳这几天都一直呆在陆家,无聊得跟着陆庆国学书法。
年初二,陆彦行和陆浅秋一起带着陆斯杳去了北戴河看家里的老人,也就是陆彦行的奶奶赵簌。
他们姐弟俩小时候,父母整天忙工作,周旋于各地开会,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尤其是跟奶奶的感情比较深厚,几乎每年都会去北戴河看老太太。
赵簌年近九十,是地道的上海人,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时代的风雨,机缘巧合之下和陆彦行的爷爷相识,自由恋爱,后来建国之后就跟着在北京安家。
自从老伴去世以后,赵簌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精神也不济,记忆力时好时坏。北京那些年雾霾严重,连见到蓝天都困难,于是赵簌就被安顿在了北戴河的疗养院。
北戴河三面环海,夏无酷暑,冬少严寒,环境很好,气候极佳,倒是个非常适合疗养的地方。这么多年,赵簌也在这边住的很习惯,再加上身体不好,就鲜少折腾着回京了,一般都是家里的小辈逢年过节驱车来这边看她。
一出京到了北戴河的地界,陆斯杳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现在在陆斯杳的眼里,哪里都比北京城要强,尤其是过年,五环内全面禁放烟花爆竹,陆斯杳觉得少了不少乐趣。
一见到赵簌,陆斯杳就嘴巴特别甜地喊了声:“太奶奶。”
赵簌难得这会儿意识清醒,还记得人,抬手摸了摸陆斯杳的小脑袋,拄着拐杖进屋找红包。
其实她早就把过年的红包都备好了,老太太手里攥了得有十几个红包,从中抽出一个最厚的给了陆斯杳,接着把红包分给陆彦行和陆浅秋,分到最后,赵簌手里还留着两个红包,便说:“这个给彦行的妻子,这个留给浅秋的丈夫。”
陆彦行一听这话,太阳穴一跳,忍不住又想起了远在承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他抬眸看了赵簌一眼,也不清楚老太太究竟是糊涂地记不住事,还是清醒着故意在给他催婚。
陆彦行二十多岁出头的时候,家里人但是轮番上阵给他介绍不同的姑娘,后来他势力崛起,铸造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大,反而没人能拿结婚这事挟持他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彦行早就不是二十岁出头那个需要靠婚姻巩固地位的人了。
占据绝对的高位和拥有绝对的权力都可以获得各种意义上的自由。
唯独就是赵簌,还惦记着孙子的婚事,无论清醒还是糊涂,看到陆彦行就要提她未来的孙媳妇。
每年,陆彦行就一笑置之,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躲在赵簌的面前,握住老太太的手,问她:“我看看,您给自己的孙媳妇准备了多大的红包?”
赵簌立刻把他的手拍开,轻嗤着说:“你都多大了还惦记着我孙媳妇的红包。”
“我没惦记着。”陆彦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看看你准备的够不够厚。”
赵簌轻嘲笑一声,“厚啊薄啊都是我当奶奶的心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惦记着我孙媳妇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