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引章在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个大单,是家里给她引荐的,当晚,她就紧急出差,搭上了凌晨的飞机。
一飞,就是一个半月。
等她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预订举办庆功宴的酒店,林瑜的辞呈就递了上来。
佘引章看了两遍,才彻底看懂了这份辞呈上文字所表达的意思。
林瑜说,她拗不过家里的安排,父母还是想她回老家去,去陪着他们。
她还说,工作已经完全对接好了,不用担心她的离开会影响其他人的进度。
佘引章的声带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还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吗,林瑜又接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爸妈催的很紧。
佘引章木木地抬起头,又迅速地低了回去,这次,轮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林瑜了。
第二天下午,林瑜离开了。
晚上,佘引章找到了林瑜所有的原稿。
凌晨,佘引章把这些原件都拷进了一个单独的U盘。
六点,东方的天空亮起鱼肚白,佘引章再也撑不住,躺在办公室用来午睡的躺椅上,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林瑜,我好像误会你了,佘引章心说。
你也是……
回答完毛格的问题,林瑜重心向后一栽,懒洋洋地倒下去,背部陷入柔软的床褥,很舒服。
她已经问过丁羽了,她那边没有特别能入林瑜眼的工作。
丁羽确实尽力了——她甚至把对家公司的岗位介绍给林瑜,问她要不要考虑。
林瑜肯定,自己的性取向已经在她们小两口里暴露无遗了,不然不至于林瑜秉持着十分认真及肯定的态度一一婉拒这些提议时,丁羽眼底一闪而过了几分惋惜。
唉……
如果放在五年前的心境,要是让林瑜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她一定会想留在她身边。
但事情因时而异,如今,她已然换了一套行事方式。或多或少地,她也意识到,像她这样的人,也是她这样的一类人,她们都很难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心意相同、能互相依靠的另一半。
对此,她认了。
而面对罗倍兰,她已经做出了她能力范围内,所能给予的最多的帮助。
所以当丁羽最后一边试探着向她确认时,林瑜说,她现在最该聚焦的,无论如何都更应该是现实层面的因素。
但林瑜没读懂丁羽最后看过来的,晦涩的眼神。
那个眼神……
她是在怪自己不够勇敢吗?
林瑜突然感到有些愤怒,也有些委屈——不是所有人都像丁羽和朱琼枝一样幸运的。
怪我?
你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审判我?
林瑜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准备好了也许要等很久很久才能遇到那个属于她的另一半。她甚至做好了会一辈子独身的准备。
但在这些准备派上用场之前,她首先还要花很久很久才能真正意义上接受罗倍兰“朋友”的身份。
就像……
“嗡嗡——”
手机在林瑜的掌心震动,林瑜先前握得太紧,以至于现在被震有些发麻。
毛格: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急着找个进公司的工作。
佘引章在屏幕那头,有些着急。
不管林瑜自己有没有发现,佘引章知道,那些束缚灵感的,条条框框的岗位于林瑜而言绝非良配。
自由发挥时,林瑜就像一只翱翔高空的鸟,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的滑翔轨迹会掀起一阵什么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