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丁羽很快便收了心,继续埋头苦学。
面向丁父的讨伐力度也更深了一个层次。
课业之余,丁羽开始回想丁父说的每一句先前被她奉为圭臬的话。
她从小就知道他虚伪,知道他热衷于把自己的优越感建立在其他人崩塌的信念之上。但她居然才嗅出来,原来他话里话外藏的狗屁居然有这么多。
丁羽独角的辩论持续了三年。
整整三年,她无数次盼着高考尽快到来,她迫不及待看到父亲发觉自己被推翻、被无视时会有多么暴怒,然后,她会背着行李远走高飞。
她的确看多了她想看的。
也做到了。
就是有点累。
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丁羽暂时躲在舅舅家避难。
舅妈这么劝她:天下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你也要理解他啊,他好歹是你爸。
一些套话。
丁羽对此感到厌烦。
好在,那个暑假因为徐良轩的存在而变得不算太难熬——这孩子从小就有眼力见。
但他俩那时候还不算特别熟,徐良轩对着丁羽脸上肿得要飞起来的巴掌印望了半天,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姑父平时有在健身吗?
有眼力见,但不会说话,总归也不招厌。
再之后?再之后她就打工赚钱了。
朱琼枝问,她啃压缩饼干被噎住的时候有没有后悔,丁羽摇头。
“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要在恋爱里承担男性的角色?”
丁羽一时有些答不上来:“啊?但是……谈恋爱,不都这样吗?”
“可我们是同性恋啊,我们喜欢的不就是女孩儿吗?”
丁羽有点儿坐立难安。
朱琼枝示意丁羽放松:“我前女友的经历……和你在有些地方,还挺相似的。”
你俩都有点儿缺爱,朱琼枝说。
因为缺爱,所以在表现“爱”这一方面有着旁人无法比及的更高的欲望。
她不该简单地认为爱与被爱就等同于依赖与被依赖,更不应该粗暴地在“被依赖”与男性特征之间画等号。
这根本不成熟。
“要不然的话,她应该做的是去趟泰国,而不是单单剪个短发。”
她甚至一开始就不确定自己的取向,再加上过度的自我压抑,她的出轨几乎是必然。
“还有,你小心点,别变成你爸了。”
丁羽笑了:“我的错误。”
“但是话说回来,我挺惊讶的,”丁羽看像朱琼枝的眼睛,“我没想到你还会费劲去理解一个背叛了你的人。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就不会迁怒你了,”朱琼枝两手一摊,“生气归生气,一码归一码。”
“哎,对了,为什么那天我跟你坦白我是同性恋以后,你就不理我了?”
“因为我很生气你把我当傻子,”朱琼枝斜睨了她一眼,“居然会觉得我看不出来。”
“那我不说,你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吧?”丁羽延用了朱琼枝的话术,“一码归一码嘛。”
再往后,故事的发展渐渐和最俗套的校园罗曼史重合,她们一起找好吃的饭馆、在夕阳下散步、去参加对方学校的活动……
凌晨五点,她们跟随人流爬到山峰的顶点,在周围嘈杂的相机咔嚓声中十指相扣。
顺理成章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