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倍兰强忍着摇摇头。
可可眼眶的红色加深了几分,她转过身,抬起胳膊用手背撩了撩脸上的什么东西。
“那什么……我先去和老贾说一下。”
她走进店里,短暂地将罗倍兰留在原地。
一辆脏兮兮的白色面包车从路中间驶过,带过一阵风,汽车尾气味的。
可可没让罗倍兰等太久,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脸和手都有被冲洗过的痕迹。
“你哥跟你长得真像挺帅的,”可可逗她,“看着比你靠谱多了,你好好听他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
罗倍兰喃喃道。
她抬头看着可可,可可脸上挂着笑容,却看不出一点儿轻松。
下一秒,罗倍兰再也维持不住,积压了一路的眼泪一下子全涌出来。
她向前一步,把额头抵在可可比她矮一点的肩膀上,在她深绿色的格子衫上留下一片洇湿的痕迹。
“我以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再来了,我舍不得你,我在这里就舍不得你……”
可可顺势也抱住了罗倍兰,轻轻抚了抚罗倍兰的背:“哎呀……说的什么话,见得少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你回去了咱俩就打视频呗。”
可可的声音也有些变调。
“刚刚谁还跟我说她不是小孩子的?小狗说的?”
“要回家了都,开心一点,啊!有什么好哭的。”
贾林峰也洗干净手,从店里出来。
他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便越过她们,去和罗志麟说话了。
行李暂时被寄存在摩托店里。
他们四个人去贾老板的饭店吃了顿饭,可可和罗倍兰挨着坐。
饭菜吃进嘴里味同嚼蜡,罗倍兰想说话又张不开嘴。
一顿饭的功夫不长不短,刚刚好够两个人把心情平复。
最后的时间里,可可拉着罗倍兰的手,站在满地灰黄的路边。
两个人又恢复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模式,罗倍兰说了什么,把可可逗笑了。
“你要好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
罗倍兰捏了捏可可的手,她们手心最后连接的地方温度滚烫……
罗志麟给罗倍兰买了一张硬卧的票,自己去坐了硬座。
她躺在狭窄的床板上,不算太舒适,周遭的空气也闷闷的,很不好闻。
离家出走的那个凌晨,天很黑,罗倍兰走的急,只买到了站票。一个大伯看她站得久,把座位让给她坐了一会儿。
三年了,她要回家了。
下铺的鼾声吵得她睡不着,脑子里像放映灯片似的,一遍遍重复着这三年发生过的事情。
打工、换厂、打工、换厂……
很枯燥的重复经历。
火车外的风景不好看,大多时候能看见零星的村庄,入眼的大多是红瓦片、灰墙面的农村自建楼。有时候是隧道,偶尔会掠过几片算不得太青绿,但生机勃勃的农田。
快下车时,罗志麟给她递过来两件厚外套。
罗志麟下巴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一截儿,罗倍兰听话地把外套扣紧。
近乡情更怯,罗倍兰隐隐地感到恐惧。
家人和亲人……她对舅舅一家来说,应该被划到哪个词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