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柚白走在后面,见状极轻地”啧“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身边的几人听得清楚,“瞧见没有,戏还没开锣呢,这帮子人就按捺不住了。”
“站队的,看戏的,琢磨着怎么下注的,一个个的先自个儿排演起来了。一群老狐狸,也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兰溪自是听不懂这些商场和家族倾轧间的暗语,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目光里的轻视和排斥,让她为宋祁年的处境感到一阵尖锐的心疼和不平。
在这一刻,她与夏柚白奇异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一直沉默前行的宋祁年却在走廊尽头,即将转弯步入大厅前的拐角处,蓦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先看向夏柚白,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小白,等会儿进去,收着点你的臭脾气。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全当作没看见,没听见。”
“灵堂里来来往往不少的人,大多都是大房那边的,真闹起来太难堪,也让老爷子走得安心些。”
夏柚白挑了挑眉,刚维持了没多久的正经模样瞬间被惯有的不羁覆盖。
他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双手一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好歹是个文明人,谭港市三好市民,又不是不通人性的牲口,见谁咬谁。”
说罢,他又突然的话锋一转,眼里闪过狡黠的戾气,“可他们要是非让老子不痛快,干脆他妈的谁都甭想痛快。你说是不是,嫂子?”
他忽而把话头抛给兰溪,兰溪一怔,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去回应他。
宋祁年警告性地瞥了夏柚白一眼,显然对他的保证是一个字都不信,但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叮嘱完夏柚白,宋祁年又把重心放回兰溪身上。
他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替兰溪整理了一下鬓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小心翼翼地捋到耳后。
“小溪……”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尤其是整整十天没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此刻听起来直撩心窝。
“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离我太远。”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慎重的斟酌,“不管我大嫂或是宋家的其他任何人,他们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是牲口在吠,左耳进右耳出,千万别往心里去,一切有我在。”
他的用词虽粗鲁却十分贴切。
兰溪仰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开细密的疼。
她郑重地点点头,努力想挤出一丝可以让他安心的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有些僵硬,“放心,我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没那么脆弱,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