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意的话无疑是给那段过往打开了一段新的认知。
兰溪脸上的震惊看得出不是装出来的,宋姝意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说明她手里握着的筹码还有些利用价值。
“这么多年来,宋祁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你说,她现在是死是活呢?”宋姝意继续添柴加火,“救命之恩呐,如果没有她,或许宋祁年当年就和他母亲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要是活着的话,他肯定是想把人找到留下在身边的,不然不会费劲心力去寻找。可若是死了……”
她故意停顿了下,“若是死了,宋祁年必然会记她一辈子,而你的存在,或许只是他情感上的寄托,注定成为一个死人的替代品。”
其实不论是死是活,那个女人的存在都会是兰溪和宋祁年情感上的羁绊。
兰溪不明白宋姝意的话题跨度会这么大,上一秒还在怀疑是她召集了梁恪的前女友们来破坏她的婚礼,后一秒话题又扯到了宋祈年的救命恩人身上去了。
两者之间必然能牵扯出的联系,只会是让她心里不舒坦。
“一个白月光而已。”兰溪闭了闭眼,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语气里听不出丁点波澜,唇边扯出淡淡笑意,“我哥心里装着的白月光或是朱砂痣,细算起来一桌肯定是坐不下的。”
“你……”宋姝意气得牙痒痒,却不能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向兰溪全盘托出,“你别不识好歹,真以为自己嫁进宋家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
“别做白日梦了,宋家的产业,等宋老爷子一咽气,宋祁年这个私生子一个子儿都不可能分得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兰溪想起宋祁年之前说过,宋老爷子撮合着宋祁年和宋楚承两相相斗,私心里是想把更多的家产留给当时还昏迷不醒的宋谨川。
宋姝意口中所谓的一个子儿都不可能留给宋祁年,定然是宋楚承的意思,宋姝意原本就跟宋楚承蛇鼠一窝,商讨这些隐秘话题时自然是不会避开宋姝意的。
偏偏宋姝意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兰溪悄悄将她的话记下,打算等宋祁年出差回来告诉他,宋老爷子近来身子不好,早晚有油枯灯灭的一天,不管是宋楚承还是宋谨川都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哪天凤凰败落了,大不了还当回野鸡,没什么损失。倒是凤凰落入鸡窝变野鸡,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过来。”
“兰溪,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别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宋姝意怒道。
兰溪不以为意,“谢谢大嫂的提醒,我现在过得挺好。”
接下来的几天,兰溪整个人全然没在状态,她承认,宋姝意的一番话对她影响颇大。
宋祁年连宋家那样不堪的秘事都可以向她和盘托出,唯独关于西子湾大火那夜,他是如何成功从别墅里逃出来的只字未提。
在宋姝意跟前她可以装作不在意,可往往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想起这件事。
想得最多的,当然是宋祁年究竟有没有找到当年救他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偷偷把她藏起来了,既然心里惦记着对方,为什么还要答应和她结婚呢?
她甚至连宋祁年是不是骗婚都想到了,最后被自己的理智推翻了这个荒谬的猜测。
这些天里,兰溪时常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股酸胀的情绪,有时难受得好像被灌入什么酸涩的汁液在里面,又东突西蹿的说不出究竟是什么。
这种诡异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十月中旬里的某天——宋祁年出差回来了。
回谭港的那天是个工作日的下午,兰溪鬼使神差地提前完成了当天的拍摄任务,给邢索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机场接宋祁年的时候顺便捎上她。
老话说小别胜新欢,宋祁年这一趟出差足足离家有二十天,尽管每天会有短消息联系,还有睡前视频通话,仍觉着差点什么。
到了机场,兰溪没有下车,等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独属于男人的熟悉木质香水味钻进鼻腔,
她的心跳顿时就失了规律,嘴巴张了张,连语言组织能力也一并失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工作室不忙吗?”
宋祁年一身风尘仆仆,在后车座上坐好,脑中还沉浸在一落地就能见到兰溪的喜悦中,没注意她脸上的异样。
“额……”兰溪沉默了足足有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忙,闲着没事就让邢索载我一起过来了。”
她担心宋祁年再追问什么,赶紧转移话题,“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过几天还要出差吗?”
宋祁年十分自然地拉过兰溪的手搭在自己膝盖上,“还有些收尾工作,电话远程操控就可以了,今年没剩几个月了,接下来公司会很忙,暂时不安排外出。”
偶尔宋祁年会跟兰溪提起公司的业务,隔行如隔山,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串在一起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些什么,跟个机器人似的,只会点头“嗯嗯”“哦哦”回应着。
宋祁年也不嫌她无趣,只要她回复着,他就会不厌其烦地继续说着。
“晚上李姐要去孩子学校,没时间准备晚饭,咱们去外面吃吧。”宋祁年说。
兰溪问:“学校不是刚组织过一次家长会,怎么又要去学校?”
宋祁年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她家孩子比较调皮吧。”
兰溪:“去哪里吃,小区对面新开了家日本料理,要不要去试试?”
宋祁年掏了手机,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去雁拂楼吧,夏柚白办的充值卡快过期了,不用也浪费,咱们今晚辛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