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她的婚姻栏由“否”改成“是”。
三天后,她哥哥恢复自由身。
彼时,她欠梁家的也该还清了。
命运齿轮转动
这一夜,宋祁年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一年前,置身于那场大火中,他和兰溪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开始转动。
火——
不是温暖跳动的炉火,而是贪婪、暴虐、吞噬一切的怪物。
疯狂的火舌舔舐着视野所及的一切,翻滚的浓烟如同墨汁一般泼向半空,周围的空气被挤压得稀薄而滚烫,呛人的焦糊味和热浪仿佛形成了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小年,小年,你醒醒,看看妈妈……”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焦虑。
宋祁年艰难地撑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野中率先出现的是母亲祁霜一张苍白不成样的脸,深邃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祁霜紧紧地搂着他,身后是洁白的瓷砖墙,头顶熟悉的卫生间吊顶花纹,此刻却被滚滚浓烟熏得一片混沌。
“妈妈……”他几次张口,发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嘶哑,“我们怎么会在卫生间里……好呛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祁霜的手臂更用力圈住怀里的人,将他削瘦的身子尽可能护在自己与墙壁狭窄的空间里。她挪开掩在唇上的湿毛巾,剧烈咳嗽了两声,“别墅着火了……小年别怕……妈妈打过火警电话,消防员叔叔马上就到……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咳咳咳……”
宋祁年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像坠入了滚烫的泥沼中,周围的温度还在不断地往上攀升,卫生间门缝下透进来的赤红,俨然形成了一级级通往天堂的阶梯。
头顶上方的花洒一直开着,水流声哗哗不断,溅起水花湿了宋祁年半个身子,可他的意识仍在渐渐模糊,眼皮越发沉重,他好想回到大床上,一觉醒来发现此刻所遭受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小年……别睡……现在不能睡……看看妈妈好不好……”祁霜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和哀求,用力地摇晃着怀里的孩子,她害怕他一睡去成了天人永别。
“妈妈,我好困……”他喃喃嘀咕一句,声音已不再清晰。
“小年,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祁霜抱着孩子,开始断断续续讲起宋祁年幼时的趣事,讲外面花圃里新开的玉簪花,讲她在演唱会上遇到的歌迷……
渐渐地,祁霜的声音在耳畔越来越远,像被周围的浓烟吞噬,越来越微弱,只剩下温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滑过他的皮肤。
他很想就这么睡过去,母亲的呼唤与担忧勉强支撑着他的意识,支撑着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