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她想避就能轻易避开的。
宋祁年见状,不禁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席卷了太多的含义,像是嘲讽,又像是些许的慰藉。
“要是让宋谨川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他一下午费尽心思给你‘洗脑’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兰溪也跟着微微笑了下,“宋谨川的确厉害,他很能带动人的情绪,原先我只是避不开,打算过去坐一会儿随便应付一下就离开的,没想到一坐就是整个下午。”
“他不仅擅长给别人洗脑。”宋祁年的声音冷了几分,但并非是针对兰溪,“更擅长给自己洗脑。”
兰溪眉头跳了跳,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宋祁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引某种力量,才能将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再次揭开。
“我母亲……当年确实真心爱过他。”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沉重的过往里无比艰难地剥离出来,“后来她被宋文锟糟蹋,不小心怀上了我。”
“好几次跑去医院,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最终都没能狠下心。为了留下我,她选择和宋谨川分手。”
他的语调相较方才已经平静许多,听不出太多情绪来,但兰溪能感受到他刚有点暖意的指尖又开始变凉,她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覆上去,轻轻拢住。
“宋谨川得知真相后,去找宋文锟闹过,宋文锟立马安排人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说到这里,宋祁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嘲讽,“没过几天,他就妥协了,又跑去向宋文锟认错道歉。那时候,我母亲刚生下我不久,他在宋文锟面前千般保证,说会把我当作亲弟弟来疼爱。”
“他确实做到了……至少在最初的几年里,他做得很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给予了我们不少照拂。”
宋祁年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极淡的怅然,但很快又被接下来的冷硬所取代。
“后来,大概是我母亲越来越受到宋文锟的宠爱,甚至斥巨资为她在栖吾山建下了西子湾,宋谨川的心里开始不平衡了,又或者……”
他顿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讥诮,“又或者,他心里压根就没真正放下过去,他从没认为自己当年的妥协有错,更不可能把他失败的爱情归咎到权势滔开的宋文锟身上去。”
“可他心里积满的怨恨,总得找一个出口,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对象来承担一切过错。于是,所有的恨意,顺理成章地强加到了我母亲身上。时间越久,这份扭曲的恨在他心里扎根越深,直至……最后他选择了那种极端的方式去毁灭。”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
客厅里又一次陷入一片沉寂,电视里一部新的影片开始了,不再是先前的老片子,换了一部今年刚上映的,满屏洋溢一张张青春年轻的脸庞。
窗外不知何时起风了,影影绰绰能听到楼下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兰溪听到自己问:“现在……你还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