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白日里与宋谨川那些暗涌不断的对话,再回头看此刻的宋祁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制住,酸涩难言。
他忽然低下头,手指在沙发边缘的皮革上来回摩挲,呼吸声压得极低,在一片寂静中仍听得出一丝不稳。
兰溪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肩线没有规律地一颤一颤,每一下都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上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不过才过去几日,在他母亲的墓前,他其实没有想象中坚强,在他挺拔的身影之下藏着一触即碎的脆弱。
她犹豫片刻,终是没忍住,轻轻挪近他身边,沙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陷,两人的距离在无声中越来越近。
她抬起手臂,动作有些生疏地环住男人颤动的肩膀,让他的额头轻靠在自己单薄的肩头。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是从未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靠近。
她的手缓慢地拍抚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如同安抚夜惊的孩子,笨拙而真诚。
她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绷紧的身体正在点点松懈下来,重量渐渐落在她并不宽阔的肩上。没过多久,肩头处的衣料传来一阵湿意,温热而沉重。
他果真哭了,没有号啕,甚至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只有轻微的颤抖泄露了这场压抑许久的崩溃。
兰溪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自己的生活何尝不是荆棘遍布,隔靴搔痒的安慰从来苍白,她再清楚不过。
于是,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手掌不停歇地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试图缓解他内心的悲伤。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浸满了无声的情绪,影片里男主带着女主去了那个男人墓前,女主又是一场嚎啕大哭,刚好盖过了宋祁年的轻泣。
良久,宋祁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他微微抬起头,推开一点距离。暖光下,他眼眶依然泛着红,眼底水光未散,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他伸出手,双手托住她的脸,拇指指腹极轻地蹭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好似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小溪……”他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谢谢你肯留在我身边。”
兰溪望着他湿润的眼眸,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
那是一个短暂而温柔的触碰,一触即分,却让两个人都怔了片刻。
她稳了稳心神,轻声说:“我是你的妻子,理应与你祸福同当,如果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我一定会当好一个合格的垃圾桶。”
她稍作停顿,语气多了几分坚定,“我不希望那些不开心的事,一直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兰溪并不想让宋祈年自揭伤疤徒增痛苦,可那些秘密倘若一直藏在他的心里,很容易把自己憋出病来,宋谨川的车祸便是最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