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付出了巨大伤亡,却仍不能阻止作战意志坚定的红巾军,寨门摇摇欲坠,北面大营的援军却始终不见踪影,随着伤亡越来越大,恐惧和绝望开始蔓延,乡勇反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一二!撞!”寨墙下,红巾军却已经看到了破寨的希望,吼声震天。
轰隆——!咔嚓!
伴随着巨响和木料崩裂的哀鸣,早已不堪重负的寨门,终于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碎裂的木块和扭曲的门轴四散飞溅,随即又在红巾军的破坏下,豁口迅速扩大。
“门破了!杀进去!”
红巾军将士压抑已久的怒火,顶着袍泽不断伤亡的紧张和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从破洞处蜂拥而入,见人就砍。
寨内的乡勇则是魂飞魄散,不少人跳下寨墙,转身就逃。
可在这小小的寨堡内,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些将后背交给敌人的可怜虫,很快就被涌入的红巾军追上,砍翻在地,营寨内,不多时,就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谁他娘的,扯俺做甚!”
薛显正杀得兴起,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刚将一个试图组织抵抗的乡勇小头目捅了个对穿,枪杆一甩,将尸体掼飞出去。
忽然感觉甲胄被人用力扯住,他猛地扭过头,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因充血而赤红,满脸溅射的鲜血和脑浆更添狰狞,张口就要大骂,却见扯住自己的是神色冷静的毛贵。
“总管!收收手,时间紧急!”
毛贵的声音不大,语速飞快,解释道:
“咱们稍作休整,还得接着去砸开剩下的乌龟壳!耽误不得!”
“嘿!”
薛显清醒了几分,用力抹了把脸上黏腻的血污,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道:
“俺杀得尽兴,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猛地转过头,冲着那些还在疯狂追杀溃兵,抢夺财物的部下,如同炸雷般吼道: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别砍了,缴械不杀!跪地不杀!”
“缴械不杀!跪地不杀!”
“投降免死!”
主将的命令和亲兵的吼声迅速传开,早已吓破胆的乡勇们如蒙大赦,纷纷丢掉手中的锄头、破刀、木棍,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饶命。
营寨内的杀戮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俘虏的啜泣。
战斗甫一结束,毛贵便展现出优秀副手的高效与冷静。命一部分人快速收拢俘虏,喝令他们集中蹲好;一部分人清点缴获的粮草、简陋的兵器;
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揪出面如死灰的乡勇头目,拖到一边角落,紧急审讯。
时间就是一切,他们需要确切的情报来指导下一步行动。
与此同时,薛显也压下心头嗜血的躁动,开始粗声大气地喝令部下清点伤亡,救治己方伤员,并命令麾下士兵抓紧时间休整——下一场恶战随时可能到来。
审讯的结果很快出来,与毛贵之前的推断基本吻合:
元军确实在睢水北岸构筑了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约八千六百乡勇。其后方约六里处的第二道防线,由元军正规军约九千人驻守,装备和战力都更强。
此战,薛显所部强攻敌寨,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初步清点,阵亡二十九人,轻重伤六十三人,毙敌约四百,其中大半是在寨门告破后的屠杀所致。
最终俘获乡勇三百余人。重伤无法行动的俘虏,薛显命将士们直接补刀处决,又少了三十余人——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人力照顾这些累赘。
因要迅速扑向下一个目标,薛显采纳了毛贵的建议。将剩下的俘虏分成两组,驱使他们到下一座营寨前,劝降守军。
明知元军主力就在数里外,寨中守军当然不可能投降。但这群俘虏哭爹喊娘的凄惨模样,以及他们描述的“破寨屠戮”的恐怖景象,却有效的打击了守军士气。
薛显没让俘虏浪费太多时间,眼见守军不降,就立即率部攻寨。
攻寨战再度打响,这次破障填壕的队伍,却不再是红巾军将士,而是换成了前一个寨子的乡勇,有这些“可以随意消耗”的俘虏打头阵,薛显所部的攻势更加猛烈。
此寨守军目睹友军俘虏被驱赶送死的惨状,本就心惊胆战,士气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