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热闹的赛场,此刻却只见刽子手鬼头刀的寒光。
红旗营在刑场南北两角设置“观刑台”,以便城中商户代表就近观刑,城中百姓携老扶幼自发前来,一如当日观赛场面。
秦氏家主等要犯已经被剥去绸衫,血肉模糊地拖上刑台。
人群里忽地爆出哭嚎声,一名白发老妪奋力朝台上掷出土块。
“该!不是这杀才,我儿怎会破产投水!”
血光飞溅刹那,人群中突然瘫倒一人,裆下漫出腥臊,正是不满红旗营统治,却未涉案的大户。
黄彦文等投诚大户死死掐住掌心,面上恭敬更甚,喉头却不住滚动。
——有些人想到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原来石元帅的宽容只是鱼钩上的饵;更多的大户则发现红旗营鲜红军装不是喜庆的颜色,而是浸透了恐怖的鲜血。
而陷入复仇狂热中的百姓,则是狠这些往日作威作福的大户死得太晚太少,刽子手的屠刀每一次落下,都真心实意地跟着拍手称快!
由于被处决的要犯太多,行刑过程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血水由刑台漫下,浸透了地上的黄土。
曾兴奉命主持此次刑罚,其人仿佛又看到了半年前王白音等站赤高层的覆灭,平静掠过观刑欢呼的人群,挥令指向尚未结冰的血渍,冷冷地道:
“装笼!”
三十七颗狰狞的首级皆被装入木笼,将悬挂于濠州六门,以震慑城中潜藏的顽固分子。
同时,一道红旗营新律也随着这些首级深入人心:
暗通鞑子者,灭满门!
首告者,袭逆产十一!
诬告者,反坐!
铁腕惩处了城中的反动分子,濠州军民为之一肃。
两日后,邓顺兴坚壁清野,退入汴水南岸拒敌的急报也恰好送入濠州,大战的脚步悄然来临。
前些时日,众将就已经多次在授课中讨论了元军可能的动向,以及红旗营需采取的行动。
因而,收到急报,石山就没有再开大会讨论,只是召集朴道人、李武、傅友德、胡大海和龚午(封号磐石都尉)五个还在城中的有封号文武,通报了虹县军情。
李武对三哥盲目自信,并不害怕元军进犯,只担心鞑子见势不妙缩了回去,率先开口道:
“虹县已经被邓顺兴毁了,鞑子没法落脚,会不会撤回泗州?”
胡大海已经举族迁出了虹县,可那里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一方水土,想到此战之后,不仅县城被毁,大半村社怕是也要化为焦土,就觉得心中堵得慌,一脸愤恨地道:
“鞑子无道,这次就是为了覆灭红巾军而来,要么我们败,要么他们亡,都不可能撤兵!”
傅友德在虹县没有亲族,少了这层羁绊,能更冷静地思考战术问题,当即就想到一种可能,道:
“鞑子有没有可能放弃五河,直接攻打灵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