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枪尖处传来的冰寒,却让徐继宗不敢置疑对方的杀意。
他正发愁对钟山上的敌军布防,寨堡虚实知之甚少,眼见这名军官衣甲鲜明,绝非普通士卒,定然是个有价值的活口,这才特意留了他一命。
徐继宗摔得浑身疼痛,此刻又被冰冷枪尖抵住,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吓得腿肚子剧烈打颤,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声哀求:
“要活!要活!将军饶命!小人愿降!愿降!”
尽管溃散的元军漫山遍野,都是唾手可得的军功,但赵伯仲始终牢记自己的首要职责是护卫都指挥使。
他追出一段距离,砍翻几名逃敌后,见常遇春停下,便迅速收拢部分士兵,返回到都指挥使身边,警惕地护卫着左右。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常遇春已经简单审讯出了徐继宗的身份。
“哦?你竟是山上寨堡的守将?”
常遇春眼中精光一闪,暗道今日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他盯着面如土色的徐继宗,沉声问道:
“能不能劝降寨内留守的守军?”
徐继宗此刻只求活命,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能!能!小人能!寨中军士皆是小人旧部,小人愿前去招降,必不负将军所托!”
常遇春又随手抓过几名跪地投降的元军士卒,简单盘问了几句,印证徐继宗所言非虚后,心中便有了决断。他当即对赵伯仲下令:
“赵指挥,俺给你留下三百兵马,你带着这位徐将军,立刻上山,去招降寨中守军!”
“末将遵命!”
赵伯仲抱拳领命,又担忧地道:
“只是都指挥身边的兵力,会不会太过单薄……”
“无妨!”
常遇春一摆手,打断了赵伯仲的话,道:
“俺自有分寸。天色已晚,俺需尽快赶回中军大营。两个卫上万兵马还等着俺去调度,耽搁不得。”
当下,常遇春分兵而行。他自己仅带领约两百多将士,押解着大部分俘虏,迅速循原路下山。而赵伯仲则率领近三百名将士,押着徐继宗和少量必要俘虏,转向北坡,直趋元军寨堡而去。
是夜,位于钟山北坡的元军寨堡方向,突然燃起了示警的烽火,熊熊烈焰在夜空中格外醒目,正是表示寨堡“遭袭”的紧急信号。
江宁城头的达尼达思远远望见钟山烽燧燃起,心中便是一沉,明了钟山据点终究难保。
他内心痛悔交加,却深知此时派出援军,黑夜之中于事无补,反而可能再遭埋伏,徒损兵力。只能铁青着脸,眼睁睁看着那烽火燃烧,硬下心肠,不敢浪费手中本就有限的守城兵员前去营救。
但局势的发展,早已脱离他的掌控。
战前,为预警红旗营进攻,达尼达思曾在江宁城外各处战略要点设置了共计十二处烽燧。开战至今,其中大半已被红旗营迅速拔除,但仍有三四处因位置相对偏远,还在勉强运作。
钟山烽火燃起不多时,栖霞山西南侧的烽燧台便随之响应,将钟山遇袭的警报接力向下传递。
而越过栖霞山,再向西南方十余里,便是方山。
方山大营有两万余乡勇,开战后就一直按兵不动(主要原因是红旗营进军太快,远超这支人马的反应速度)。现在,终于轮到他们要做出艰难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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