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现在还有多少能战的兵马?围城的元狗具体有多少人?”
“元狗出动了将近八千人,俺们……俺们还有接近两千弟兄能拿得动刀枪。”
何大如实回答,脸上有些羞愧。毕竟,两千人据城而守,理论上是很有可能打退八千攻城敌军的。他担心卞元亨误会赵普胜想拖红旗营下水,连忙补充道:
“可俺们缺粮啊!弟兄们一天就两顿稀的,又彻底没了退路,军心不稳……再拖下去,城中恐怕……恐怕会自己生出乱子!卞指挥,请看在同是抗元义军的份上,拉俺们这两千弟兄一把吧!”
“何兄弟放心!”
卞元亨心知军心士气确实是守城的关键,粮草匮乏足以摧毁最坚强的意志。他当即给了赵普胜使者一颗定心丸,道:
“我们这次出兵,就是为了解救桐城之围!你留下两个兄弟给我们做向导,你随我去见耿镇抚!”
吴六斤此次出兵,前锋是耿再成(兼任镇抚使)率领的第七营和卞元亨的第八营。
卞元亨带着使者立刻去见耿再成,将桐城的紧急军情再次重述了一遍,建议道:
“兵贵神速!元军定然料不到我军会如此迅速出兵。末将建议,前锋加速行军,争取今日就赶至桐城城下,打元军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能一举解围!”
卞元亨虽然资历不深,但他文武双全,带兵有方,早已凭实际行动赢得了奋武卫上下认可。这番分析也合情合理,切中要害。耿再成略一思索,拍板道:
“好!就依你之言!”
虽说定下了加速奔袭的计划,但前锋单独行动仍需请示都指挥使吴六斤,以取得主力配合。
好在中军离前锋仅有四里左右,耿再成带着何大骑马赶往中军,禀报军情和前锋的作战计划。
前锋将士则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迅速调整队形,绑好装备,做好急行军的准备。
吴六斤敏锐地意识战机难得,当即批准了卞元亨的作战计划,并令主力加快行军速度。
而在桐城,这一天的攻城战也进入了白热化。
余阙仗着兵力优势,命令各部人马轮番上阵,不停地猛攻,意图持续消耗守军本就不多的箭矢和精力,不给赵普胜任何喘息和恢复士气的机会。
他还敏锐发现南面城墙上的守军抵抗意志最为薄弱,于是采取了声东击西的策略:
命主力猛攻北城墙,以牵制大量守军和赵普胜的注意力;同时暗中对南城墙的守军进行劝降,威胁他们若不主动献城,待城破之后,将“鸡犬不留”!
这并非是虚言恫吓。
淮南行省如今四处起火,急缺兵马钱粮,对安庆路的支援极其有限。
余阙再有治军之才,也无法空口激励士气。允许麾下将士在破城后进行劫掠和惩戒,既是提振士气的一种残酷手段,也能有效震慑那些敢于依附“反贼”的百姓。
桐城守军中本就充斥着大量意志不坚定的新兵和被裹挟的民夫,困守孤城,饥寒交迫,早已看不到希望,果然被元军这一手攻心之计搅得人心惶惶,防线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赵普胜正在北城墙浴血奋战,砍翻一名登城的元军悍卒,突然听到南面传来一阵异常响亮混乱的喊杀声和惊呼声,心中顿时一沉。
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们也听到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当即有人惊惶地喊道:
“鞑子攻进城中了!指挥使,快突围吧!”
事已至此,再坚守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导致全军覆没。赵普胜不再犹豫,他一刀劈死一个正试图偷袭他的元兵,嘶声怒吼道:
“还能动的弟兄,随我撤!”
他虽然四面受敌,但用兵老道,始终在城下保留了一支约五百人的预备队,汇合了从北城墙仓促撤下的近三百残兵,已经有八百人。
城门突然打开,赵普胜手持双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左劈右砍,状若疯虎,勇不可当,竟硬生生在元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成功冲散了正在攻城的元军步卒。
但余阙既能以计破城,自然早已料到了赵普胜可能突围逃窜。他一直在后方高处观察战局,见赵普胜果然率精锐突围,当即下令:
“岳千户!速率你部骑兵追击溃敌!勿要让贼首再度走脱!”
“得令!”一名满脸虬髯、身材魁梧的元军骑将应声出列,大声接令。
怀宁地处水网地带,背山面水,不利于大规模骑兵展开作战,加之城中粮草一直不充裕,也养不了太多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