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知道,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像那些光棍汉豁得出去。听俺一句劝,保存实力,避实击虚,方是上策!……只要稳住你手下的人,等这阵风头过去,城西那片肥得流油的屯田庄子,就是你的了!”
一通封官许愿,又抓住这些人贪生怕死的特性,反复强调元军势大不可敌,硬碰硬必死无疑,唯有保存实力避实击虚才是“明智”的“一线生机”。
类似的场景在彭二郎那边也在上演。
彭、赵二人利用钱粮分配权和将军身份,软硬兼施,果然又让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将领,悄悄倒向了他们这边。
至少,这些人在口头上对彭、赵做出了各种承诺,表示会约束部下,静观其变。至于后面真遇到事情,这些承诺能兑现几分,那就要看两位将军舍不舍得拿出真金白银和实际的好处,来喂饱他们了。
赵均用看着名单上几个被重新“争取”回来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时间,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就在宿州城中形势因为这暂时的平静而暗流涌动,再次酝酿着剧烈变化之时,赵均用派往城东大营外监视的小校突然回报:
“报——!!!”
“慌什么!成何体统!”赵均用不满地呵斥,心中却莫名一紧。
“报!赵将军!大事不好!一……一支红旗营的骑兵!已经……已经开进城,直接进了城东大营!”小校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
赵均用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倒了桌上的笔架,墨汁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
他不是没想过石山的红旗营会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来得这么快!
在他的算计里,李喜喜他们送出情报,石山那边得到消息后,调兵遣将也需要时间,大热天走几百里更需要时间,怎么着也得二十来天。
红旗营兵马这么快就到了,那石山本人呢?是不是很快也要到了?
石山挟堂堂大势而来,那他赵均用费尽心机的封官许愿、分化拉拢、争取时间的种种阴谋算计,又算什么?一场可笑的猴戏吗?
“有多少人?!领兵的是谁?!”赵均用的声音因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完全失了方寸。
小校从未见过自家将军如此失态,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倒出来:
“约有八百人,清一色红袍玄甲,高头大马,领头骑将打的旗号是‘骁骑卫第二将冯’。”
“骁骑卫冯……‘疯虎’冯国胜?!”
赵均用失声叫了出来,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
石山麾下有名的悍将,以勇猛无畏、作战疯魔著称的“疯虎”冯国胜,他竟然亲自带兵来了,来的还是石山嫡系中的嫡系——骁骑卫的精锐!
李喜喜、薛显原本就是彭、赵二人麾下数一数二的悍将,现在又来个红旗营悍将。
难不成,石山真想和元军主力硬碰硬,以解徐州之围?
但事到如今,就算赵均用豁出去与李喜喜等人火并,也没多少胜算——石山能派一个冯国胜来,焉知不会再派其他人来?
赵均用赶紧寻到彭二郎,二人合计好半天,最终只拿出了一个应对方案,那就是将答应白不信的十天补给,改为每天送到营中,捏住钱粮这一块,以免这厮闹事。
提心吊胆了一夜,彭二郎和赵均用几乎未曾合眼。
将军府书房里的灯烛燃尽又换,窗外的天色从墨黑熬成了鱼肚白。两人枯坐在椅子上,听着更漏的滴答声,只觉得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天亮后,派往城东大营附近监视的心腹小校,每隔半个时辰就回报一次,内容却大同小异:
营内人喊马嘶,操练之声不绝于耳,并未见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也无人员频繁出入。
“还在练……真他娘的还在练……”
彭二郎烦躁地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
“冯国胜那疯虎都进去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真要练足十天去干元狗主力?!”
在二人的疑惑中,时间悄然来到下午申时,又有小校来报。这人终于学精了,一口气说完。
“报!彭将军,赵将军,一千红旗营骑兵已经入城,领头骑将打着‘骁骑卫第三将郭’的旗号,随军还有三千民夫和大批辎车,押送辎重不计其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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