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则坐实君臣之礼,日后必受制于石山。
红旗营本就声势熏天,石山更握有煌煌大义名分,长此以往,其势必如流水渗沙,潜移默化间浸染合肥人心,并逐渐染指合肥内部事务。
他这合肥之主,也终将沦为石山帐下一将。
不见?
则驱虎吞狼之策立成泡影,更将痛失反元“大义”旗帜。
左君弼再是狂妄,也深知以合肥孤城,绝对不可能抗衡红旗营、彭祖家、元廷三方合力围剿。
纠结了半日,左君弼最终还是咬牙下令:
“传见石元帅使者!”
徐达昂然入堂,声如洪钟。
“石元帅帐下徐达,见过左将军!”
左君弼尚未答话,坐于其身侧的部将张焕即已抢先发难,语带讥诮地道:
“使者身居何职?为何不报?”
正式接见使者的场合,不先寒暄再问来意,张嘴就质疑其身份,这就是赤裸裸的下马威了!
徐达身处虎穴,气势却不弱于人,只见他目光如电,直刺张焕,厉声呵斥:
“本使虽为元帅帐前亲兵,无官无职,然此行持符节,代元帅巡狩合肥,你是何人?竟敢于左将军座前,妄议帅使?!是你等不知尊卑,还是左将军……竟做不得合肥的主?!”
最后一句,已经直指左君弼。
徐达本就生得魁伟如岳,又是威福自专的一方豪强,兼且常年打熬筋骨,早有一股自内而外的精气神,这番呵斥挟元帅使者之威,字字如重锤,声声如雷霆。
张焕被驳得面红耳赤,瞠目结舌,堂上气氛瞬间凝滞。
左君弼心头剧震,急忙喝止回过神还想还嘴的张焕,强笑道:
“哈哈哈!久闻石元帅麾下卧虎藏龙!今日得见贵使,方知盛名不虚!我观贵使龙骧虎步,孔武有力,英气逼人,能侍奉元帅左右,更担此番出使重任,想必是战功赫赫,深得元帅信重吧?”
左君弼这番话明着吹捧,实是试探和离间,徐达岂会中计?朗声应道:
“左将军谬赞!徐某确能开三石强弓、驭七尺烈马,但参军时日尚短,寸功未立。此番出使,亦是徐某与众袍泽相争才抢来的机会!无他——”
徐达目光扫过堂上诸将,语带傲然,继续道:
“只因元帅帐下,似徐某这般粗通武艺之辈,车载斗量,人人皆欲争先报效!”
徐达以退为进,所言皆所感,反而更有感染力。
无官无职,无寸战功,却已有如此气度,徐达此言一出,愈发衬得合肥诸将黯然失色。
左君弼暗道今日遇到了硬茬子,赶紧掠过会面前准备好的“下马威”环节,沉声切入主题,道:
“石元帅遣贵使前来,有何钧谕?”
徐达却不急着答话,上前两步,按刀而立,目光如炬,直逼左君弼双眼,道:
“元帅并无钧谕,倒是左将军——是否忘了还有一件要紧事,未曾料理?!”
“我?”
左君弼心头一紧,暗道不妙,之前准备的后手皆无用处,又被徐达逼视,只得打哈哈,道:
“左某实是不知有何事忘了?”
徐达已经完全进入了石元帅使者身份中,声震屋瓦,朗声道:
“将军既已献城易帜,便当知君臣之礼,上下之分。今红旗大军陈兵梁县,元帅行辕距此不足百里,将军既已举义归附,却迟迟不往梁县觐见。
究竟是合肥无人知礼,还是将军本无诚意,所谓献城易帜,只是相戏?!”
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