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锥形的小山丘是黑暗的地下时代的起始点,也是陈乱终其一生都无法和解的噩梦来源。
他曾经失去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
这一切,会结束吗?
陈乱回头看着身侧这些并肩作战了许久的伙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一定会的吧。
这一次,我想亲眼看看。
看着人类怎样无畏,看着人类怎样再次与命运对决。
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当年的陈乱守住了基地的大门,也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地倒在了黎明之前,而现在的陈乱依旧还有足以牵挂一生的人,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回家。
指挥中心再次落了雪的那天,大寒刚过不久,一切准备就绪,环境监测部门却监测到了兽巢的一阵明显异常的生态活跃度波动,怀疑兽母已经因为近期他们在0号接连不断的行动,提前转入苏醒阶段。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作战人员都感到了一阵从后颈腺体泛出来的出离的不适,以alpha和少部分的omega最为明显,beta反而症状最轻。
紧接着,一通凌晨来的急电打碎了先期制定的所有的以alpha和制式机甲部队为核心的作战计划。
沈伯鸿团队急讯:
第二性别的分化与荒兽降临导致的生态变化密不可分,荒化病的发展进程的确是以生物电波同频为引线,来影响人类的基因片段催化荒化,但那些变异的基因的起始点,却是人类二百多年来新分化出的第二性别器官——腺体。
换言之:
第二性别的分化和信息素的出现根本不是进化,而是诅咒。
但最终决战已经刻不容缓,他们不能坐等兽母完全醒来。
二月,雨水。
陈乱和其他数位出色的NS系列机甲小队的队长敲开了总指挥官的大门。
他们都是最优秀的beta尖兵,战绩不输任何经验丰富的alpha机甲驾驶员。
于是多年来以alpha为作战核心的战斗模式首次变换了阵容。
这一次,beta站在了剑锋的顶端,而受到兽母苏醒的影响更深的alpha部队则开始为beta部队掠阵。
大军开拔那天风很大,带着春寒的凛冽穿过指挥中心,穿过沿线一个又一个补给基地。
最后一次检修完毕。
应急物资确认就位。
能源与武器调试完毕。
有人在反复擦拭已经保养得寒光照人的刀身,
有人靠着冷硬的机身,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手指间的旧照片,
也有人安静地坐在机舱外,双腿悬空望着色泽浓稠的郁紫色天空怔怔地出神……
而后随着一声刺破天际的尖锐鸣响,向前行进着的钢铁洪流踏出基地,安静得如同一柄出鞘待鸣的剑,除了引擎的轰鸣声,只有金属机身碰撞摩擦发出的铮鸣。
此刻陈乱坐在机舱里操纵着机甲,正与江浔和江翎进行通讯。
越靠近兽巢,后颈处传来的灼热就越发明显,以至于陈乱眼前甚至偶尔会有片刻的眩晕。
他按下了通讯按键:“你们还行吗?”
“有点晕,还能接受。”
“还可以。”
通讯频道陆续传来江浔和江翎的声音。
由于兽母此时还并没有完全破解人类基因密码,不会造成大规模荒化病爆发,此时给前线部队带来的影响并不算致命。
对于腺体发育并不完全的beta来说,直至目前,他们只是偶尔会出现的片刻眩晕,alpha的反应强烈一些,会出现心跳过速、体温异常升高以及精神力消耗加剧与视野炫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