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污染区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陈乱又不可抑制地开始担忧,开始……恐惧。
是的,恐惧。
从军部异常的指令正好撞上江浔失联那时候起,陈乱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也许有一天他可能会失去江浔这个事实。
或者说——
他们两个,少了任何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以至于当他亲眼目睹了江浔身上纵横的那些新的旧的伤疤的时候,他甚至会有一丝丝懊悔和愧疚。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支持他们考军校,他们会不会本不必经历这些呢?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这条路也并不分对错,
而陈乱能做的,只有等他们平安回家。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从楼下看,家里客厅的灯亮着。
陈乱出了电梯拿钥匙开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江浔,我回来了。”
弯腰换鞋的空档,身侧有脚步声迈过来。
温暖的身躯覆过他的背后,两条手臂揽住了陈乱的腰际,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下班了?”
“嗯。”陈乱点点头,抬手随意地在垫在自己肩头的那颗脑袋上搓了搓,回过头看向对方:“我先去换件衣服,然后陪你出门——”
不对。
话到一半的陈乱忽然停了下来,偏了偏头,目光在搂着自己的alpha右侧耳垂上扫过。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左边耳垂上缀着一点灼红。
而眼前的alpha此时正半眯着眼,挑着唇角瞧他:“陪‘我’出门去哪儿?哥哥。”
是江翎。
箍在腰侧的手臂收紧起来将陈乱整个人压进alpha温暖的怀抱里,一声轻笑带着些故意的气流落向陈乱敏感的耳后:“我就一天没看住,你这就要跟别人出门约会了?接下来还想干嘛,共度良宵?”
细微的酥痒从耳根染过来,这么多年不止一次叫错人的陈乱早就已经不会因为这件事尴尬了。
他偏过头避过耳畔的呼吸,推着江翎的脸,气定神闲:“那是别人吗?”
“那是你哥。他人呢?”
试图将人推远的那只手被江翎握住,拿下来扣在掌心里,差点被气笑了:“他为什么不是别人。”
在跟陈乱的关系上,明明他哥才是那个威胁最大的别人。
瞧瞧、瞧瞧,现在自己活生生这么大一个杵在他面前,陈乱都要问他哥在哪儿。
但到底还是在不满之中撇了下嘴:“开会。”
“?”
开会?
肩膀被一双手握住,带着陈乱转了个圈面向了小卧室。
半掩着的门里,江浔正穿着整齐的舰队制服侧对着门口,带着耳麦。
看起来是在进行一个视频会议。
陈乱很少见到这样冷感的江浔。
屏幕上泛蓝色的光芒映在脸上,也将笔挺的白色制服照得冷硬起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和冷淡,那双总是温和地注视着他的浅琥珀色的眼眸里也如同淬了一口寒泉。
整个人显得像是一座不可靠近的冰川。
只是下一秒,似乎是注意到陈乱的目光,江浔回过头来,目光接触的瞬间便又弯起了眼。
寒泉里的雪气顿时消散开,化作柔和而温暖的一湾。
“稍等一下,哥哥。”
戴着皮质手套的修长指节轻轻扣了扣耳麦,说完这句话后又将刚刚关掉的麦重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