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在头顶的伞遮住了从外面斜飞进来落在裤腿鞋面上的雨线,路灯暗暖色的光映在那双灰色的眼睛里。
如同一泓盈盈的清泉,泉水漾起波纹,弯起细微的弧度。
连日以来堵塞在胸口里的酸涩和惶恐都有了出口,朝着喉咙拥挤上来。
滞涩到有些发疼。
“……陈乱。”
江翎抬手试探性地轻轻勾了一下陈乱垂在身侧的手腕。
后者没有拒绝。
于是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少年靠近过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拢住眼前人的肩膀。
熟悉的温度和味道盈在怀里,空荡荡的胸腔都被重新填满。
无尽的下坠停止了。
像是被一阵温柔的风托住,轻轻落地。
江翎的下巴垫在了陈乱肩头,手臂收紧起来拥住陈乱。
如同拥住自己灼红的心脏。
沙哑而艰涩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混在越来越大的雨声里。
“陈乱。”
“……你不可以不理我。”
有风带着潮湿的雨气吹拂过来。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紧绷着的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你也不可以把手上的雨水偷偷抹到我衣服上。”
那声音带着一如往常那样慵懒的笑意:“江翎,我刚换的干净睡衣。”
江翎愣了一下,旋即弯起唇角轻笑出声。
悬空的脚终于踩实在了地面上。
“我给你洗。”
“家里有洗衣机。”
“洗衣机没我洗得好。”
“?那把洗衣机挂咸鱼卖了你蹲阳台上当洗衣机。”
“……你垃圾还扔吗?”
“扔。”
“给我吧,下这么大你穿的薄,就别出去了。”
“好。”
陈乱把手里的伞和垃圾袋一起递过去,看着少年踩着水跑进雨里,身影被雨雾模糊,又折返回来,重新变得清晰。
像只快乐的大型毛绒动物。
毛绒动物回到屋檐下收起雨伞,甩了甩头发和衣角飞溅到的雨珠。
而后朝着陈乱绽出一个笑容。
陈乱的心口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地软了一下。
……
傻乎乎的。
他抬手朝着江翎脑脑门上轻轻抽了一巴掌,转身回去。
后者亦步亦趋地跟在陈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