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陈乱是吧?”
江永庭把喝了一口的茶搁在桌子上。
“我听说你在军校找到了工作?”
“一个beta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错了,没白费我供你念的那些书。”
“你乖乖听话,不该你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
“我依然会允许你继续住在江家,对外自称江家养子。”
一片死寂。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墙壁上挂钟不停旋转的指针也凝滞住了,恍惚间甚至有一声尖锐的嗡鸣声针刺一般被压入耳膜。
而后死一般的陷入真空。
江浔和江翎看着江永庭,眼神像在看着一个,
……全然陌生的人。
他们不知道,亲生父亲原本就低劣的下限,如今还能突破至此,以至于让他们感到羞耻,脸也跟着开始烧红起来。
仿佛一个兜着破棉烂絮的金贵皮囊,突然一下烂掉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堆烂棉絮里,裹着更恶臭的东西。
而陈乱此时,有点想笑。
面对江永庭如此荒谬绝伦的论调,他只感觉毫不意外。
所以他真的笑出了声。
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尤其突兀。
“所以江司长,您的意思是——”
陈乱踩着地板上的水渍走到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面前,微微俯身,嘴角拉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条人命,就只值这些?”
冽灰色的眼瞳里泛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讽意,那种像在盯一个小丑的眼神感竟然让江永庭脸上突然冒起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烫感觉。
“一个平民beta而已,你作为他的儿子能念贵族学校,能考进军校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你不该感激我吗?”
江永庭移开眼神,片刻后又重新找回了他的自负一般哼笑了一声:
“不是江家,你这辈子只能烂在城港区贫民窟的鸽子笼里。”
陈乱直起身子,垂眼睨着江永庭:“江司长。”
那双透灰色向上弯成绮丽的弦月,眸底却暗沉沉的泛着凉意。
“我的意思是——”
“你的一条命,就值这些?”
青年嘴角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缓缓落下来,望着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入不得眼的秽物,带着寒凉的锋利:“那还真是廉价。”
“你——”
“哦对了。”
陈乱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变魔术一般摸出来一支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的录音笔,指示灯正闪着蓝色的光。
他偏着头朝着男人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你说——”
“如果你这番话被送到beta平权人士的手上,等到下次一公投,江司长继续连任的可能性还有多大呢?”
“你、你什么时候录的音!?”面前的男人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探手过来试图去夺陈乱手中的录音笔:“拿来!”
陈乱轻巧地侧身躲过,抬脚踩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腿部肌肉绷紧了一瞬——
“呲啦——”
连沙发带着上面坐着的江永庭立刻滑出了几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