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给我滚,”孙雯洁指着门,“从我家滚出去!”
舒志远踉跄着走向门口。
皮鞋踩在碎瓷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最后看了一眼妻女,离开了家。
客厅恢复安静。
孙雯洁看着舒悦,抬手抚上她的头发,指尖还带着未褪的颤抖。
在触及她发丝的瞬间,刻意放轻了力道:“没事,你去写作业,妈妈给你做饭吃。”
舒悦强忍着喉咙里泛起的酸意,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她扔下书包,靠着门慢慢滑落。
舒志远的话不停回荡在她耳边——
你们两个拖油瓶就挡着我飞黄腾达的路了。
“拖油瓶”三个字,像一只毒箭,一遍遍在她耳膜上穿刺,疼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回想起小时候舒志远对她的陪伴和疼爱。
那些记忆里的温柔眉眼,此刻全部扭曲成狰狞的讽刺。
这十几年,她在亲生父亲的心里,居然是拖油瓶。
多可笑啊。
他当年下跪求娶的妻子,疼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到头来比不过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舒悦捂住嘴,无声地痛哭。
一滴滴泪砸在地板上,迅速被地毯吸收得无影无踪。
——
舒悦没有一直沉浸在情绪中。
痛哭一场后,舒悦很快调整好心态,吃完饭,做作业,复习期中考试。
直到深夜躺上床,黑暗再次撕开她的坚强。
记忆不受控制地闪回。
母亲颤抖的手,父亲脸上渐渐浮现的指痕,那些尖锐的争吵像坏掉的老电影,一帧帧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睡不着,抱起薰衣草小熊,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走进孙雯洁的房间。
昏黄的床头灯将孙雯洁的影子映在墙上,她手中的书页已经许久未翻动。
听到门响,她仓促抹了下眼角,才抬头看向门口。
“我睡不着。”舒悦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小熊爬上妈妈的床。
床垫微微下陷,带着薰衣草香气的玩偶挤在两人之间。
孙雯洁放下书,心疼地抱住女儿:“对不起悦悦,今天吓到你了。”
话说完,她的怀里突然一沉。
舒悦把脸埋进她肩窝。
孙雯洁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收拢成一个颤抖的拥抱。
“妈妈,”舒悦想到这段时间母亲的反常,缓缓开口,“您早就知道他出轨了,对吗?”
孙雯洁的指尖顿在女儿发间。
“嗯。”
她很早就发现舒志远的不对劲。
但上次孙母过生日,舒志远尽心地忙前忙后,而且,舒悦也对他有依恋。
为了维护家的团圆,不影响舒悦的学习,她可以忍,忍到女儿高考之后,她再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