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没有说话,低头沉思良久,终是抬眸问了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云廷笑了笑,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比真金还真。”
“疼。”她娇嗔的呼出这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萧云廷敛了笑意,从袖中取出了一支发簪递到她跟前,那发簪很是别致,材质似是什么贝类的外壳,簪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海棠,颜色鲜红如血。
“这是血砗磲制成的发簪,可安神定惊,就当是我为昨日的事向你道歉吧!”说着,他抬起手,熟稔的手法几个弯绕便将她散落的青丝重新梳理整洁。
砗磲乃佛教七宝之一,其珍贵程度不必多说。何况这还是最稀有的血砗磲,要将其打造成发簪更是不易,可见他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的,才要答谢,他却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拥住,脸埋于她的颈后低声呢喃:“放心,我永远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百姓我早已安顿好,无一人伤亡,烧毁的民宅也正在让人重新修建,至于那些密探,我也是没有办法才。。。”
“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听到陆蔓这么说,萧云廷松开怀抱有些欣喜的看着她:“你真这么觉得?”
陆蔓点了点头,轻声:“那如果,昨晚出现在醉香楼里的人是我,你也会那样做吗?”说出这句话,她没敢再看他一眼,只将头埋的更低。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微微抬头,却瞧见他正凝着她。
“我信你。”许久,他突然开口,只说出这三个字。
他信她?
她没有想到,他竟只是说出这三个字。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却听得他继续道:“即便你真是朝廷的细作,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对吗?”
“那万一我真是细作,也想要杀你呢?”她看似开玩笑的话,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萧云廷听闻后,淡淡一笑:“反正不能跟你在一起,和死也没什么区别,若真能够死在你的手里,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浪漫的事。”
一语甫落,她的眼睛似蒙了一层雾气般再也看不清任何景致,她很想强迫自己将这层雾气逼退,可除了哽咽到说不出任何话外,这雾气又如何能消散呢?
她颤抖的将手抬了起来,然后,轻轻环住他的背,低声:“我不值得你如此。”
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青丝上,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她的气息,淡雅而清冷。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去权衡利弊,可有可无的东西才会去考虑值不值。”
面对他深情的话语,或许,她并不能完全做到冷血无情,但,即便再动容,她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是早已注定了的。
譬如,仇恨发生于感情萌芽之前,终究是会让这颗种子发霉变腐。
够了,真的是够了。
甜言蜜语,不能说成这样,甜过头的东西,终是会变苦涩。
念及此,她轻轻推开了他,可纵轻,她分明还是瞧到他眸底掠过一丝悲凉,稍纵即逝,却无比清晰。
他瞧着她微微蹙起的黛眉,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倦懒中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语罢,他突然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马车上。
这一刻,谁能说他们不是幸福的呢?
可陆蔓的心底却充满了恐慌,因为她知道这份幸福有多么来之不易,但却不知道这份幸福会在何时就戛然而止。
之所以不断的猜忌,是源于心里没有底气,源于,她根本不相信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他还会对她说出这些话。
甚至,她都不确定,下一刻他与她之间会发生什么。
所以,她宁愿在这份感情中独善其身。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溪水上,波光潋滟的映照于车窗,随着马车的晃动,那光圈在她的身上折射出一种晶莹的光泽,愈衬得她白皙耀眼,让他有片刻的,移不开目光。
随着窗外的秋风萧瑟,身体不由得一阵轻寒,他似觉察到般,手更紧的握紧她的,可,他能给她的,也不过这一时的温暖罢了。
等寒冬来袭,这一丝温暖终是会被冰雪所覆盖。
回到侯府已是深夜,阵阵凉风袭来,愈衬得四周寂静凄凉,门前悬挂着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的轻然四摆,红色的光晕蔓延出一圈圈的虚影,虚影处,是玉燕孤单的身影在痴痴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