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筠并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是饶恕的恕。”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
他就那样停在她的上方,难以置信地想要分辨身下之人的表情。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该做什么表情。
她……
她知道了?
她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多年前,被她从肮脏铁笼里救出来的狼狈少年了吗?
严恕一下子被卑微的浪潮席卷,好像顷刻间被不着寸缕的扔到光天化日下的窘迫。
他猛地收回手,坐直身子轻轻倚在沙发靠背,一时间说不出话。
岑碧筠轻轻坐起身,“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
严恕心一沉,以为她因自己的隐瞒而动了怒。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在黑暗中试图确认她的表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干涩。
“……对不起。”
“怎么?”岑碧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觉得辜负了我当年的期待,没能成为什么光鲜人物,反而做了个卖命的马仔,所以就自欺欺人地不敢同我相认了?觉得配不上我了?”
严恕嘴唇动了动,万千辩解堵在胸口,最终却只化作又一句无力,“……对不起。”
岑碧筠简直要被这块笨嘴拙腮的闷木头气死了。
明明长了嘴,却不懂得为自己辩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恼意,决定不再绕弯子。
“从头讲起,”她命令,“从你离开你继父那个混蛋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一字不漏的。”
说完,她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仰面朝上,直愣愣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故事。
严恕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他垂眸看着腿上的人儿,眼睫轻轻颤着。
最终,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散落的发尾,唇瓣微启,剖开那段他不愿轻易示人的过去。
他告诉她,拿着岑家管家给的钱,他去了一所教会办的慈善学校。
那里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孤儿和贫苦孩子,没人会在意彼此的出身,那里的修女们也大多善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