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不是杂物间。
那是一个杂乱破败的戏台后台。
上了些年岁的严小菊,穿着一件旧旗袍,安静地倒在散落的布景和道具中间。
她的额头正中,一个狰狞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脸颊和散乱的黑发。
她的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结满蛛网的天花板,早已没了呼吸。
“娘——”
严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剧烈的动作扯动了左处的伤口,让他眼前猛地一黑。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腔。
梦中的悲痛还未散去。
分明抓到了。
手中分明有一团绵软。
他涣散的目光艰难聚焦,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地攥着一只白皙的手。
顺着手臂向上看,只见岑碧筠正半趴在他的病床前,脸上写满了担忧,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一眨不眨地紧张望着他。
“严大哥,你、你还好吗?是做噩梦了吗?”
岑碧筠舔了下干燥的唇面,被他抓痛了也不敢抽回手,看着他有些不太正常的反应,“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进来?”
严恕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了一些。
环顾四周,昏迷前混乱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
他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垂下眼去。
这才看到自己的大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他猛地松开了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水……”
他沙哑地挤出一个字。
“哦好,你等等!”
岑碧筠立刻点头,急忙站起身提起裙裾,快步走到病房一角的桌子旁,倒了杯温水。
严恕尝试着自己起身,但左肩的剧痛和输液的右臂带来的不便让他动作有些笨拙。
他只能用右手手肘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额头渗出冷汗。
岑碧筠端着水杯回来,看到他吃力的样子,自然地将自己的手臂绕过他的后颈,让他的脖颈可以靠在她的手臂上借力。
她的另一只手则体贴地将水杯递到他干裂的唇边。
严恕的身体有些僵硬。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清甜的柑橘香气,让他恍惚了一瞬。
他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开视线,不敢直视,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饮着温水。
岑碧微微蹙着眉头,神情认真,监督着他将整杯水喝完。
然后,她小心地扶着他缓缓躺回枕头上,动作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