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窗外,“现下的协安堂,就是那只会呼呼吹的蠢风,哥哥我刚才说的曲线救国,就是这个理儿。”
严恕微挑眉梢,等待下文。
盛丰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岑万山有三个水灵灵的宝贝女儿,大房那位岑三小姐,是岑万山的心头肉,她的婚事指定眼高于顶,而我们这些泥腿子,自然入不了她的法眼,但是……”
他刻意一顿,观察着严恕的反应,“大小姐和二小姐,可都是姨太太们生的,你是我盛丰的左膀右臂,要配她们,那可是绰绰有余!”
严恕依旧没什么表情。
盛丰自顾自地说下去,“要是真能和金门城这位船王攀上亲家,以后咱们青云堂的生意,岂不是——”
他做了个直上云霄的手势,“畅通无阻,如虎添翼!阿树啊,”他语重心长,“这几年你为堂里出生入死,辛苦你了,正好也趁这个机会,看看那位大小姐和二小姐,哪个更合你的眼缘?放宽了心去追,咱们青云堂的兄弟,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不比她们差什么!”
盛丰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不过呐,这老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岑万山按理该同防着协安堂一样防着我们使横的,可我瞧着,那岑万山对你,怕也是存了那么点曲线救国的心思,不然,怎么就偏偏同意让你这个兵去贴身护着他的宝贝疙瘩?”
严恕一怔,缓缓将掌心的手帕默默收紧。
盛丰似乎也不期待他立刻表态,目光再次落在他还在流血的手上,挥了挥手,“行了,道理哥哥都跟你讲明白了,赶紧下去,把手上的伤好好清理包扎一下,别耽误了正事。”
严恕垂眼,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书房。
……
初冬黄昏,天空是灰蓝色,海风裹着寒意,刮在人脸上有些生疼。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几乎落尽,严恕将车停在离莱威尔高中不远的路边。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校门口三三两两走出的女学生。
很快,那抹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岑碧筠裹着件羊绒大衣,步履轻盈,袅袅婷婷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轿车。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往前开,到前面街角停下。”
严恕依言启动车子,平稳开到指定的街角停下。
岑碧筠微微侧身,专注地透过车后窗,紧紧盯着后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当那道因腿伤未愈而略显颠簸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岑碧筠立刻伸手,急切地拍了拍严恕驾驶座的椅背,“傅灿章过来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严恕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后车门被拉开,一股冷空气涌入。
傅灿章与岑碧筠并排坐在后座,轻轻揉了揉还有些不适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