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她站在面前,他都丝毫认不出来?
岑碧筠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忍不住有些自嘲地轻轻笑了一下。
她不也没认出他来吗?
当年那个灰头土脸头发污糟的少年,谁能想到会长成如今这般清俊冷毅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住唇垂下眼睫,少女心思一时泛滥。
仔细想想,看他平日里对自己那些无声的忍让和下意识的保护,他定然是早就认出她了的。
究竟为何不相认?
“等你真的混出个样儿了,拿着这个银元来见我,听清楚了吗?”
耳边突然闪过当年她留给他的那句话。
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倏地直起腰来。
因为这个傻瓜把她随口一句话当了真?
因为他觉得自己至今还没有混出个正经样,依旧在帮派泥潭里打滚,所以觉得无颜来见她?
尤其她前面还总是对他那样粗鲁鄙视……
大抵就是这个原因了吧。
岑碧筠暗暗思忖着,目光再次落在严恕脸上时,眼神里满含哭笑不得的无奈。
这个笨蛋……
她不由自主地托起腮,歪着头,细细地端详着他。
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沉睡中的他眉目舒展,鼻梁高挺,下颌坚毅。
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少年,竟生得这样好看。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有些苍白的唇瓣上,下午在夹层里,慌乱之中用嘴唇堵住他的画面,一下子闪现在脑海中。
温软、急促、呼吸的交融。
岑碧筠只觉一股热浪猛地冲上脸颊。
她猛地收回视线,迅速用手当作扇子,拼命地对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扇风,一边心虚地做着深呼吸。
平静下呼吸后,她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眼神来回飘忽,最终再次落回那枚还在他领口外面的银元上。
静静地看了几秒,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重新塞回他的领口内。
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狡黠一笑。
看他要憋到什么时候……
才肯亲口告诉她。
她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看看这块沉默又固执的木头,到底能忍到几时。
……
严恕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那个瘦弱的男孩。
娘亲严小菊举着一个用糖稀画成的歪歪扭扭的小糖人,笑嘻嘻地在前面跑,笑声回荡在房间。
“仔仔,来追我呀,追到就给你吃!”
他在后面拼命地追,用力地跑,可却怎么也追不上。
娘亲的身影灵活得很,拐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最后灵巧地一闪,躲进了一间屋里。
他气喘吁吁地冲到门前,奋力推开那扇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