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遐宁对师兄的古怪自然有所察觉。
师兄善于世事,又在某些时候总是显露出不同流俗的随意,这一整日连环冲击,固然有他自己灵性的发挥,但先前那个拥抱,绝对是旁人教唆的。
她下意识避开了一些自己不知为何不愿细想的可能。
忍无可忍,决定目无尊长地给师兄拴链子后,祝遐宁一下子感觉思维都被解放了,对那个教唆师兄的黑衣下属都温和了一些。
毕竟对方泪汪汪的样子,好像真有些无辜。
宿溪风可不觉得燕久无辜,他觉得下属这副试图洗白的样子格外碍眼。
盯了几秒,燕久把自己老实地缩成一团,不敢再看师妹,他才挪开目光。
——燕久不敢看,其他人很敢看!
燕部成员眼神乱飞。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了吗?
——阁主!师妹!那个表情!
有个词他们不敢想,又抑制不住地冒出。
——阁主是在……讨好吗?
好可怕的两个字。
完全无法和那个让组织上下都闻风丧胆的冷血上司联系在一起。
他们冥思苦想,怎么都想不出阁主性情大变的原因,掌握真相的燕久呵呵,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苍凉。
嵇箐云并不在乎谁性情大变。
她自早晨被闯入城主府的人捆到这里,尝试无数逃脱之法无果,心中忌惮和怒火蔓生。
她听得出来那两道声音,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在她的城池埋下势力如此深厚,竟然有足以在城主府客卿眼皮子底下,将她这个元婴挟持带走的能力。
技不如人,她昨夜没将二人斩杀,果然后患无穷。
但这不是懊悔的时刻,余峨城还需要她,她必须活着回去。
“开个条件吧。”嵇箐云冷冷道,无法武力挣脱,就只能谈判,“你们已经从我这里带走一个囚犯,我可以不追究,怎样才能放我回去?”
祝遐宁走到她身前,蹲下来礼貌地同坐在地面的她平视,尽管对方不知晓:“我的初衷,也并非要和城主撕破脸皮到这个地步。”
嵇箐云嘲讽:“听得出来。”
家丑已经外扬,祝遐宁假装没听到:“城主要怎么担保,之后不会再追缉我们?”
“?”嵇箐云不可思议地透过黑布捕捉她的方向,“你们既然有这个能力,我何必再招惹出一位大敌?”
很有道理,但祝遐宁蹭了蹭鼻子,再次怒视师兄一眼。
——这到底是位城主,她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权势者,这种人往往视面子大过天。
不说嵇箐云自己计不计较,她身边的人肯定计较吧,打自己主人的脸远比自己被扇巴掌要耻辱。
“放我走,我不会再追捕你们。”嵇箐云就算狼狈至此,也是镇定的,“你们拥有我的承诺。”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还有你。”她忽然对着宿溪风的方向道,“万法阁的事,我也不会再追究。”
宿溪风没有搭理她,仿佛置身事外,只有自觉暴露的下属们周身气势暴涨,各个眼神都凶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