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刘秉阳蹲在地上,脑袋深埋在垃圾桶里,随着脖颈一抽一缩,大量呕吐物被胃部挤压着流出喉咙。傅承灿一把甩上车门,下车之后先检查了一圈轮胎,给出判断道:“这车废了。”刘秉阳哑着嗓子喊他:“水。。。。拿瓶水。”傅承灿打开后备箱拿出瓶水来,抛给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刘秉阳一副“你看我能没事吗”的眼神,傅承灿抱歉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等他漱完口双腿打着哆嗦从地上站起来之后,说:“走吧,进去,怪冷的。”他说完,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径自走进了旅馆。他进屋之后先进卫生间洗漱,房间里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坏的,傅承灿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冻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打开行李箱想找件厚衣服穿,扒拉来扒拉去,愣是没找着自己那件熟悉的睡衣。忘带了?傅承灿不信邪,又里里外外扒拉了一遍,最后确定真的是忘带了。什么脑子。他有点无语地躺在了床上,那件睡衣是他穿了好些年的,虽然旧,但胜在暖和,而且他和这件衣服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深厚的陪伴感情,不穿它,他睡觉不踏实。他靠在床头闭眼休息了会儿,片刻,睁开眼,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没有来电音乐,只是最普通的一声声“嘀”,过了大半天也没接,傅承灿心里纳闷,寻思不会连电话也给我拉黑了吧。
他移开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定没打错之后,挂断又重新打过去一遍。这次对方接了。“喂。”陈青颂淡淡道。“想我没啊?”傅承灿尾音上挑地吹了声口哨:“你挺牛逼啊,还学会拉黑了。”陈青颂:“有事说事,没事挂了。”“不是,你是不是觉着咱俩离得远我弄不着你啊?”傅承灿让他这副态度硬生生整笑了:“你把屁股顺丰快递过来,我揍揍。”陈青颂作势就要挂断电话,傅承灿急忙哎了一声,这才把话题放在正轨上:“你去我屋找找衣柜,把我那件维尼熊睡衣寄过来。”陈青颂沉默了下:“你没带?”“我带了还要你寄?你问的什么废话,快去。”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掀被子的声音,傅承灿判断出陈青颂刚从大概是待在被窝里,他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陈青颂没穿衣服的模样,忍不住嘴贱道:“我在对面窗户看见你弟了。”陈青颂丝毫不慌:“窗帘是关着的。”他走进傅承灿的房间,打开衣柜,把最上层几件没叠的衣服拿到一边,扒拉了下,没找到他那件维尼熊睡衣,倒是看见了一格子内裤。性感豹纹的,弹力高腰的,甚至还有透明冰丝网眼。。。。。陈青颂闭了闭眼,一把关上衣柜的门:“没找到。”“怎么可能,”傅承灿在那头不知道吃起了什么东西,嘴巴含糊不清道:“就在衣柜里,你再找找。”“全是内裤。”陈青颂说。傅承灿哦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好吧。”陈青颂有种被莫名其妙调戏了一把的感觉,沉声道:“挂了。”他一边走一边准备挂电话,经过客厅时,傅承灿突然在安静的听筒里听到什么东西叫唤了一声,陈青颂脚步顿住,那玩意便又叫唤了一声,傅承灿这次听清了——“喵”。“什么东西?”傅承灿警铃大振:“你把猫带回家了?”陈青颂:“。。。。”昨天他下楼买烟,听见臭水管道那边有猫在打架,一过去就看到了这只猫在被几只成年公猫群殴,他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纯种缅因,对猫有深厚感情,虽然这只又脏又破,但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我跟没跟你说我对猫毛过敏?”傅承灿在那头拔高音量,不容置喙道:“现在,立刻,马上丢出去。”“要么它滚,要么你滚,家里只能留一头畜生,你看着办。”陈青颂抿了下嘴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走到那只躲在角落的小猫旁边,沉默了会儿,对着电话说:“挺小的。”言外之意,丢出去活不了的。“管我什么事?”傅承灿还是那副坚决的态度:“丢出去。”陈青颂盯着小猫红通通的鼻尖看了好一阵,小猫似乎能感应到自己不讨这个家另一位主人的喜欢,支起短小瘦弱的四肢颤颤巍巍地朝陈青颂鞋边走来,然后头趴在他鞋上,竭尽所能讨好地蹭了蹭他的鞋尖。陈青颂无言。半晌,他低低开口:“那我走。”“?”傅承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陈青颂刚张了张嘴,傅承灿却猛地挂断电话,接着手机震动,他打了个视频过来。陈青颂按下接通,一眼就跟屏幕里面无表情的傅承灿对上了视线。傅承灿说:“镜头调转,我看看小三长什么样。”陈青颂:“。。。。”他调转镜头,把摄像头对准脚边的小猫,小猫这时候抬起脑袋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承灿,然后双眼眯起,咧开嘴冲傅承灿恶狠狠地哈了个气。陈青颂头回显得那么手忙脚乱,他急忙把镜头调转过来,冲着自己,然后一脸尴尬地看着傅承灿。傅承灿脸上出现一道裂痕,皮笑肉不笑道:“不错。”陈青颂心情颇沉,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还是什么软话都没说出口。
两人互相保持缄默一阵,五分钟后,傅承灿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了转眼珠,又啧了声,意味深长道:“留下这小玩意儿,也行,答应我个条件。”陈青颂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不肯放弃:“你说。”果然。“现在,去刚才那堆内裤里挑一条你喜欢的,”傅承灿顿了下,慢悠悠道:“然后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