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穗看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嘴里嚼着蜜三刀的儿子就烦。‘娘,也蜜三刀也不甜,您怎么想起吃这些的。还有这糖角,都不如老家大集上卖的好吃。娘您慢点,现在您可是家里最尊贵的人。’张穗停脚步,抬手就给了儿子一下。‘就你话多,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说着还示意儿子看在一边站着的老嬷嬷。‘这是宫里来的徐嬷嬷!’德哥儿自然早就看到徐嬷嬷,只是母亲没有开口,德哥儿也没多问。掏出手绢将手擦干净,这才拱手弯腰施礼。‘徐嬷嬷好!’突然觉得不对,又抬起头看向这位鹤发童颜的老妇人。徐嬷嬷仪态端方,虽然气质典雅,不开口还真不会夺了主人的光彩。徐嬷嬷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只是轻轻的点头。微笑间这才显示出岁月的痕迹,额头深纹和脖间的横纹异常明显。嘴鼻间的法令纹弧度出来,徐嬷嬷脸上的温和让德哥儿都防备心大减。‘德少爷叫一声徐嬷嬷就好,要是少爷愿意叫一声徐奶奶,老身也不介意!’德哥儿立马痛快的叫了一声徐奶奶。一声徐奶奶叫完,徐嬷嬷脸上的皱纹也随着柔和起来。王宁远夫妇俩对她还有防备心理,更多的还是在审视。可德哥儿一句徐奶奶算是接受了自己。徐嬷嬷心里刚放松一点,德哥儿就走到徐嬷嬷身边。‘徐奶奶,您皮肤真好,放心用不了两天我娘就得向您取经。’徐嬷嬷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张穗。张穗礼貌的笑笑,就准备在椅子上坐下。‘夫人,您气血充足,食欲渐长,更该多走动走动。有老身看着,您且放心。’嘴里说着,徐嬷嬷走到张穗身边扶着张穗的胳膊又在屋里溜达起来。德哥儿也想学着托住母亲的另外一只胳膊,没想母亲一甩胳膊不想接受这份殷勤。‘臭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有什么事?’德哥儿嘿嘿一笑,‘娘您是在广宁门外买了两个破院子?’张穗嗯了一声,低头看看跟在身边的儿子。‘我记得说这事的时候你在跟前,本来打算在那里建一个客栈的。金陵那里要用银子,这事可能得耽搁两年。正好广宁门外不少人家去了海甸,那里原有的客栈也够用。怎么你也用,说来听听!’说着张穗脚步一顿,‘你们互助社有银子租院子嘛?’德哥儿吸吸鼻子,‘瞧不起谁呢,我们哪个不是富家子!’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一只葱白般的食指就戳在德哥儿的脑门上。‘你结社,我们当父母的不管,只要不耽误学业就好。可你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拦,都是官员子弟,怎么能说富贵!’德哥儿站直身子,脑袋一低立马老实的受教。‘真以为自己多有号召力,不全是看在你李爷爷,你父亲的面上才让后辈入社的。擦亮你的眼睛,年纪小正是三观形成的时期,心思变化更是如海般难测。’德哥儿看了一眼母亲身边的徐嬷嬷,这才小声的回答道。‘娘,一共二十二个社员,全都是我和夏奶奶特意筛选出来的。都和标哥儿差不多大,无论家世和家教都是上上之选。’张穗那一眼,徐嬷嬷读懂了,满是我儿相信你,我们家也就接纳你。在宫里一辈子,见过宫女斗心眼使绊子。见过宫妃争宠将身边的太监宫女弃若敝履。皇子之间反目成仇,父子之间为了权力互相虚与委蛇。皇帝,皇后对于皇子,皇女,宫女,太监有绝对的话语权,生死宠爱也只在一念之间。身在深宫,徐嬷嬷见过太多黑暗,各种毒辣心思。突然出宫时的忐忑一点不比当初入宫时少。深宫里那些无家可归,无人照料的老宫女,老太监是如何落寞,有一口薄棺已经算是优待。不抱团取暖那种凄苦又怎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出宫前皇后娘娘说的清楚这是给自己找的养老人家。皇后不需要自己给宫里提供任何信息,只需为了自己不多的后半生努力融入王家。回想起王家老爷看自己时探究的眼神,夫人审视的眼神,想融入更需要敞开心扉。徐嬷嬷扶着张穗坐下,倒了一杯菊花茶,微笑着递到张穗手里。张穗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由抬头看向正转身去倒水的徐嬷嬷。德哥儿自然也注意到母亲的动作,忙用眼神询问。张穗微微一笑,三小口将不多的茶水饮完。‘夫人,屋里有火炉,空气干燥,要多补水。夫人嘴角起了些干皮,老身做主换成了菊花茶。夫人气色充足,肠胃通畅不需要添加蜂蜜。’德哥儿听着徐嬷嬷的叙述不由看向母亲,嘴角有干皮自然能看到。气血和肠胃又是怎么判断的?‘德少爷,喝点温水就好!’德哥儿接过茶杯,笑着说道,‘徐奶奶,叫我德哥儿就行。’一口水进入口腔,德哥儿总算知道母亲为什么满意!听春跟在母亲身边多年,这份贴心还真是不如这位老嬷嬷。‘接着说咱们的,怎么剔除社员我和你父亲都无权干涉。可他们的父母更重视的还是他们的学业,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为官出仕才是家之根本。’德哥儿靠在母亲身边的椅子上,‘这我能不明白嘛!社规的第一条就是大家在学业上互助,取各家之长。以后入社我们会用推荐考察制度。’看到儿子一心想着自己起社搞事,当父母的能怎么办。谁叫儿子的心理年纪已经趋于成熟,是头破血流还是康庄大道那也是孩子选择的路。‘想要院子就是已经凑了够了银子,也想好干什么了?’德哥儿嗯了一声,‘我们凑了一百两,向夏奶奶借了一百两,顺忠王府三管家答应借一百两。’张穗一盘算,修整院子一百五十两足够,剩下的算是起步资金。‘社员里有一位工部主事子弟,家里有资源,我们打算聘用那些老工匠。我们打算做高中低档益智玩具!’:()红楼之皇权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