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亡故的这位前任家主,章晗玉有点印象。为人似乎严厉得很。
“家里连活物不许养。怎么,怕你们小辈玩物丧志?”
凌六郎缩了下肩膀。
背后议论先人犯忌讳。凌家家训自幼入骨,更何况谈起的是过世的父亲。
他低声嘀咕,“我家阿父确实严厉得很。不过他没怎么管我,主要都在管长兄。”
亡故八年的先父余威尚在,章晗玉倒不觉得很意外,还把自家傅母的事例端出来当笑话讲。
“我家傅母管教我也严厉。家里的藤条都抽断过几根。听你说来,跟你家亡故的先父,半斤八两了。”
凌六郎很是不服气,“打断几根细藤条算什么。我小时候有次撞见阿父责罚长兄,我的老天啊,满脊背满地的血,阿兄一动不动地跪在血泊里,我还当他死了!吓得我……”
旁边的凌长泰突然插嘴道:“六郎慎言!阿郎来了。”
不止凌长泰远远地看见了,就连章晗玉也瞧见抄手游廊尽头出现的一角海青色衣袂。
凌春潇紧张起来,抱着雪球想撒腿跑又无处跑,回头警告凌长泰:“你在长兄面前多嘴,害了我的雪球,我跟你梁子结一辈子!”
凌长泰也很无奈:“阿郎如果问起,职责所在,卑职不能不说。”
凌春潇眼疾手快把雪球往章晗玉的怀里一塞。
“雪球放去长嫂院中,就当长嫂养的。无人泄密给长兄,他哪有闲心追问猫是不是我养的?他不问,你不说,行不行?”
凌长泰默默点头。
远处那道海青色的修长身影越走越近,凌春潇紧张又担忧地横在院门外,小声提醒:“长嫂,抱进屋。”
章晗玉露出思索的表情,摸了摸雪球背上的长毛。
不许家中兄弟养猫儿么……?
在小处严厉,倒不怎么像他。
兴许是受了父亲严厉持家的影响?
雪球在怀里娇里娇气地叫了一声。她一松手,雪球便奔向屋里。惜罗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了。
等凌凤池走来婚院敞开的门前,周围安安静静,扭打的痕迹早收拾干净了。
六郎和凌长泰各自站在院门外,齐齐恭谨行礼迎接,章晗玉似笑非笑地站在门里。
凌凤池的目光挨个扫过幼弟凌乱的衣襟、凌长泰绷紧的神色,什么也没问,只道:
“打完了?各自散了罢。”
恢复清净的婚院里,男女主人并肩往屋里走。
章晗玉升起几分好奇心,故意招了两个月大的小奶狗来,抱起尾巴狂摇的小奶狗,引对方说话。
“六郎来看我新养的狗。听他说,凌家许多年不曾养狗了?当中可有什么忌讳?”
凌凤池果然绝口不提忌讳,只跟她道:“先父爱清净,不喜犬吠。”
两人进了屋,凌凤池关上房门,这才问起:“听说你来了月事?二十八日不方便出门?”
章晗玉早有准备,笑而不语,并不分辩。
月事怎么查?难不成还能当场把她衣服扒了查验?这种事她觉得凌凤池做不出。
她不急着给自己分辩,还有心思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