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见,决战阉党的日子迫在眉睫了。
章晗玉用着朝食,边吃边想。
惜罗陪着用饭,自己都吃完了,眼见主家还在拿筷子尖挑一根莼菜,莼菜停在嘴边,眼神飘在半空,许久也不知吃进去几根。
“主家!”惜罗最见不得人不吃饭,嗔道:“再大的要紧事,吃饭最大。吃完了再想。”
章晗玉回过神来:“倒不是极要紧的事。但想着想着,有些困惑。你说我如今的情况……”
她叼一根莼菜慢腾腾地咀嚼着:“吕大监是我义父,凌相是我夫婿。如今的我……到底算阉党门下,还是外朝臣家眷?”
惜罗应答得半点不迟疑。
“人在哪处,就算哪边呗。”她抬手比划周围:
“主家看,这里是凌府婚院。主家愿意留在凌家,我们便是外朝臣家眷。主家不想再跟凌凤池一路,从这里走了,回去投靠吕大监,我们便算做阉党门下——”
章晗玉听得糟心,打断说:“谈崩了,回去投靠义父这条路走不通。”
“……啊?!”惜罗震惊了。
回去投靠义父这条路既然走不通,章晗玉的思路清晰起来。
她边吃边道:“你说得对。留在凌家这座婚院,我是外朝臣家眷。不想再跟凌相一条路了,我们就走。走去哪里不要紧,反正京城留不得了,得跑远点。“
打定了主意,专心地吃喝完毕,她从床板掏出新婚小册子,翻了翻。
【四月二十八。
又守一日活寡。】
自从四月二十当日把她抱回屋温存了一场,之后连续八天没夫妻敦伦。
前日人倒是来了,用一顿午饭,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严禁她出门。
“这是新婚?日子越来越无趣了。”
她把小册子扔回床里,弯腰抱起喵喵叫的小玄猫,打开房门,放狗进屋。
“拿几只猫猫狗狗就想打发我?无聊啊。”
*
六郎是晌午前后过来的。
人还是进不来,隔着院门往里喊话。
“长兄怎能出尔反尔呢!”他气得不轻,“长嫂等着,等长兄今晚归家后,我找他理论去!”
章晗玉在庭院里遛狗。
才两个半月的小奶狗,激动狂奔起来人几乎牵不住,她气喘吁吁地扯狗绳:
“多、多谢六郎好意。不过你家长兄定下的事,劝说有用么?你自己的禁足解了没有?”
凌春潇哑了。
他一个有官身的散骑常侍,为什么大白天地在家里无所事事?当然因为长兄的禁足令未解。
少年憋闷地脸色发红。
“……我现在就去外院书房守着,长兄一回来,我便寻他理论!“愤然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