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黑眸注视着对方,见沈时遇愣神,他又将汤勺递上去一些,软声细语地哄道:“要多喝药,身体才会好。”
小孩儿心智不成熟,更何况萧离的状况又与他人不同,他难得主动迈出一步,沈时遇不想让他又缩回去,即便觉得艰难也就着他的手多喝了两口。
果然萧离眼眸亮了一瞬,于是更积极地喂他,“再喝。”
沈时遇:“……”
艰难张嘴,却是将整碗汤药都喝了。
喝完胃里发苦,沈时遇觉得想吐,被萧离趁机塞进了一颗蜜饯。
咸甜在舌尖弥漫,化解了汤药的部分苦味,沈时遇才觉好受一些。
目送宋廉离开东宫,来顺抹去鬓间的汗湿,赶往芳华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来顺怔愣片赏,心道,这畜生对这病秧子竟这般好?倒是可惜了。要是留着,兴许以后还真能用他来牵制住这小畜生。
宋廉一走,刘央便领了人过来,来顺见状,俯首作揖,“刘公公。”
刘央自是也看见了眼前这一幕,“若非这病秧子不识好歹,以后定能做出一番作为。”
他兰花指微捻,目光意有所指地巡视过在场的奴才,“陛下忌惮宋廉,如今娘娘留下这畜生也是万不得已。可这病秧子背叛了娘娘,是断断不可能活命了。”
才被罚过,底下没人敢吭声。
更别提背叛贵妃娘娘了,就算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儿也没人敢啊。
刘央觉得威慑够了,轻飘飘觑过他们,便领着人进去了。
喝了药容易犯困,沈时遇打算睡一会儿。萧离则在一旁守着他。
见刘央带人闯进来时,萧离正迷迷糊糊打着盹,闻声腾地站起身,挡到沈时遇跟前。
如此大的动静,沈时遇自然也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刘央正盯着他,瞧他醒来,皮笑肉不笑地同他打招呼,“沈公子,今日睡得可好?”
沈时遇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只能与他维持表面的客套。
他撑起身子,道:“托刘公公的福,睡得还不错。”
刘央瞥一眼全神贯注盯着他的萧离,朝沈时遇道:“晨时听闻你睡了一天一夜,咱家这心里头啊,是担心得不行,就怕你出一点儿事,那娘娘可就要责罚咱家了。”
说罢他又看萧离,“殿下也莫担心,您也知道沈公子是贵妃娘娘的远方表侄,这次听闻沈公子昏迷了一天一夜,贵妃娘娘那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这才特意让咱家过来领沈公子过去一趟,也好让娘娘安了这份心。”
说着便朝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沈时遇见状手指蜷起,心中明白这回定是凶多吉少。
他暗暗分析眼前的局面。
萧离身后有宋家,即便宋廉已退职,可毕竟曾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且手下亲兵甚多,懦弱的贤安帝自然会忌惮他几分。
这也是沈贵妃迟迟不敢对萧离下手的原因,她怕惹恼了贤安帝。
可沈时遇不同。
他无权无势无背景,留在萧离身边必是后患,经过这件事,沈贵妃定会将他除之而后快。
于他而言,似乎没有一条生路。
几个太监走上前。
萧离抬手一拦,表情凶煞。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在说谁敢靠近就咬死谁。
几个太监一下便没了主意。
刘央上下打量过萧离,只见他伤口包扎妥帖,一看便知是谁的杰作。
他当真是想不明白,以沈时遇这般聪明才智,应当不是那种看不清形式的人,为何会站在萧离那头?
连这些分辨能力都没有,想来神童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刘央唇角微勾,宽抚道:“殿下放心,娘娘只是担心沈公子的病情,待过两天沈公子病体痊愈,自然就能回来陪殿下了。”
萧离自然不会相信他这番鬼话,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刘央,那种如野兽一般想将他啃食殆尽的目光,竟是叫刘央都不觉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