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将至,楼下喧腾的声音渐渐消失,有几盏路灯接触不良,偶尔一闪一闪的,夏虫浮生,在草丛里活泼地窜来钻去,练习着飞行,计划等到了盛夏往高处飞,扑向最耀眼的那团火光。
沈孟青和余辛就窝在沙发上,棉质的垫毯被揉皱得不成样子,毯边的流苏随着沙发晃晃悠悠,在无声地演奏一首夜曲。
或许是对气味比较敏感,沈孟青在余辛身上嗅到了陌生的高级香水的味道。
不过没关系,当她埋头在他微凉的颈窝时,包裹她的依旧是那清清长长的潮湿森林味,这森林笼着层厚厚的灰色云霾,她一点点往深处走去,躲开荆棘,拨云见雾,在森林的中心找寻到一颗没被世人发现的璀璨宝石。
她抬起头,舌尖在余辛带伤的嘴角舔了下,像是母猫给小猫舔舐伤口,有几分血的铁锈味,余辛头一歪,含住她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孟青觉得今晚余辛有些主动,她踩下的每一步都被他稳稳托着,这种心意相通、灵魂契合的感觉无比美妙。
“你谈过恋爱吗?”
她太好奇了,忙碌之中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余辛的唇畔贴在她的耳侧,说话时吐出微热的气,似是有痒痒虫穿进她耳朵钻入骨髓一般,浑身发颤。
“怎么?”
他的眼神陡然变了味,按在沈孟青腰间的力道紧了几分。
“夸你的意思。”沈孟青眨了眨眼,求饶道。
余辛耐着性子说:“没有。”
那他在这事上真是天赋异禀,能倾注浑身的情感。
夜曲终了,沙发太狭窄,两人这会都浸了汗,沈孟青按耐不住,起身去洗漱。
等她一身清爽地走出来时,余辛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脑袋枕在胳膊上,半抱着皱成一团的毯子,一双长腿没地儿放,怎么都抻不开,只能委屈地蜷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没入沙发里,面部线条投射在靠背上的剪影十分优越。
最高温度二十多度的天,他早早穿上了短袖t恤,宽宽绰绰的,显得消瘦,但沈孟青知道,衣料底下的身材特别结实有力。
初夏昼夜温差大,沈孟青取来一个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了余辛身上。
……
清晨,余辛破天荒地自然醒了,刚睁开眼没多久,他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在这简单洗个热水澡,没办法直接回家。
他站起身,将掉在地上的毯子叠好放在沙发上,拖沓着走进了浴室。
哗啦的水声将沈孟青吵醒,她愣神了会,有些不习惯在早上听见家里有其他人的声音,把赖床的劲缓过来后,她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挂在门口。
余辛走出来时发尖还湿着,没擦去的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脖颈徐徐流下,滑过他的锁骨,堙入深不可测的胸膛。
沈孟青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小声说了句早,然后溜进充满闷热水汽的浴室刷牙洗脸。
镜子上雾蒙蒙的,她边刷牙边抹了一把,这才清楚了些。
余辛收拾得七七八八,走回到浴室,在门边停住脚,隔着门和沈孟青对上视线。
他张了张嘴,准备和沈孟青道别,忽然,门铃猝不及防地响起,将二人之间的气氛惊散。
沈孟青一嘴牙膏的泡沫,鼓鼓囊囊着说:“帮我开下门,我漱下口就过去。”
余辛只好又迈步到门口,他右手刚搭上门把手,门外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出声说:“沈孟青,你在家吗?”
他闻声一顿,怔松了会后,将手垂了下来。
沈孟青姗姗赶来,见余辛还没开门,奇怪地问他:“谁啊?”
余辛倒退几步,靠在门后的墙上,抱起胳膊看她,脸色淡了些,也许是真着凉了,有些苍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