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带着雀儿绕过正门,先回去换了身衣裳,又将满头珠翠摘下来收好。
雀儿看她换了身灰扑扑的衣裳:“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春杏顺手给她耳朵上的玉坠子也取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会儿,姜姨娘的女使小跑着过来道:“娘子快随我来,祝将军回来了。”
春杏心中忐忑害怕,却故作喜态:“当真?”
女使道:“是真的,只是将军心情不大好,正在生气呢,娘子一会儿过去,可要小心些。”
春杏和雀儿互相对视一眼,跟在女使后面入了厅堂。
偏门开了,雀儿打起帘子,扶着春杏走进去。
厅堂正中坐着一人。身着劲装,身量魁梧,春杏观他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应当就是传闻中的祝将军。
她的亲生父亲了。
越是靠近,春杏心里越是感觉害怕。
她究竟是不是祝家千金,凭一张神似祝夫人的脸,和几句对得上的来历,都不作数。
什么滴血认亲,话本子里早就辟谣了。老谋深算如祝将军,自是不会信这些小儿科的东西。
祝将军其人,起于微末,年轻时立下赫赫战功,是能在关键时刻急流勇退,断臂求生之人。
于他而言,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没有用。
春杏心中稍安。
她与兰家婚事已经有了眉目,兰鹤林一口咬死,认定了春杏这个人,而不是随便一个祝家女儿。
与兰家的婚事,便近似是官家赦令。
他不会傻到这时候不认她。
见春杏来了,祝将军皱着眉仔细将人打量了。
信上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祝夫人那张脸,在他那里实际已经模糊了。
但春杏抬眼看他的瞬间,往事忽然间历历在目。
“像,实在是像!”祝将军声如洪钟,闭了闭眼,再看她一身素衣秃钗,很是满意:“果然是我闺女,知道俭顺二字。”
春杏看了跪在一旁,身着绛色鲛纱罗裙,捻金锦褙子的朱姨娘。大致知道方才女使所说的“生气”怎么回事了。
祝将军回来这趟没有大张旗鼓,朱姨娘全然不知情。只有官家那里给崔贵妃偷了信。
崔贵妃又含蓄地暗示了姜姨娘和春杏。
故而两人近来谨小慎微。
换在从前,春杏可能还会提点朱姨娘。
但花圃一事,让她消了对朱姨娘的期待,连姜姨娘故意送她这件捻金锦褙子,她也闻而不见,坐视不理。
她做了一福:“女儿谨遵父亲教诲。这是前头兰家郡王妃相看送来的金簪,个头不小,又镶嵌碧玺蓝宝,价值不菲,女儿不晓得如何处置。”